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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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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穆, 大夫?”越棋钰重复,“他是大夫?你认识他?”

    老中医一边取出脉枕放在青年腕下,一边说“认识啊。小穆大夫来城里不过一年, 就因为解决不少疑难杂症闯出了些许的名气。这样的年轻人,要不是他只愿意待在城南那座小医馆不肯挪地方,老夫都想时常找他畅谈了。”

    城南。

    寻斐商行的选址必定要在热闹的街区,金昌平安排的落脚小院也肯定不会离商行太远,而这里,是城北。如果老中医所说不假, 那青年是怎么昏迷在了相去甚远的另一方街道呢?

    见大夫开始诊脉, 越棋钰没有再问,只是心中的疑惑更多。

    屋子里安静下来,当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床上青年的身上时,金昌平悄声退出门外,很有眼力见的去让人打听“小穆大夫”的身份了。

    主人家丢失的小儿子和他在同一个城中,还颇有名气, 关键是还和越棋钰长的很相似, 他只要稍微一细想就额头冒汗。因为往大了说, 这活生生就是说他办事不利,能力有问题的证明, 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眼瞎, 严重点就是知情不报。

    虽然他不是昆市人, 只是被派遣过来不到两个月的管事, 还一直在处理分行开业前的准备和琐事,但是, 他非常明白屋里的那位爷不会想听到这种“狡辩”。

    趁着现在还能补救, 金昌平麻利去找人打听了。

    大夫诊过脉, 又仔细检查了青年的身体发现并无大碍,身上都是一些於伤和擦伤,骨头内脏都没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疼上几天。之前看着血淋淋惨兮兮,纯粹是流太多鼻血的缘故。

    “问题不大,发热不严重吃上几天药就能好。”老中医从药箱里拿了纸笔开药,念叨着说“都是大夫,我就不多开了,要是小穆大夫醒来想换个药方也随意,我不在乎这个。他身上的伤自己就能消失,要是嫌慢就拿瓶治疗跌打损伤的,揉一揉……”

    “真没事?”越棋钰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那他为什么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

    老中医写着药方头也不抬,一点也不因自己的医术被质疑而生气,不厌其烦地悠悠道“真没事。昏迷是因为被人击打过头部,刚才你不也摸着他脑后的包了吗?放心,一副苦药灌下去,他不想醒也得醒。”

    大夫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真的不严重。越棋钰稍稍放下心,派了阿远去跟大夫拿药,在大夫离开之前,郑重地问了句“请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穆斐。”

    救人者不知道被救者的身份?还有这相貌……老中医答完后奇怪的看了越棋钰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迈入夜色。

    不管为什么,左右与他无关。

    越棋钰扭头看向床上的青年,兀地露出一个浅笑来,将青年的名字在齿间反复念了好几遍,才勉强压下内心的欣喜。

    穆斐。

    也有一个“斐”字,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唤自己的弟弟为“阿斐”,而不是一个由别人起的陌生姓名。

    这么多年兄弟不相见的陌生与距离,全都因为一个相同字被无声地拉近了些许。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期望一下,他们兄弟相认的过程也会无比顺利,又或者弟弟还留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呢?

    弟弟丢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应该记事了吧。

    越棋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心里和脑袋里不住地胡思乱想,对于弟弟的各种异想天开的期许与幻想乱成一团,还掺杂着后知后觉的喜悦与不敢相信,让他纠结不已,频繁出神发呆。

    陷在自己深思中的他自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床上的青年眼皮动了一下。

    穆斐从浑身的酸痛中醒来,紧闭着眼睛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把一声痛呼忍住,沉吟出声。

    “醒了?”

    陌生的声音传来,穆斐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往后缩去。可在看清床边人的样貌后,他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瞪大眼睛僵在那里,嘴里反复的念叨着一个“你”字,愣是说不出后半句话。

    眼前的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一身看着就贵的长衫,正微微倾着身体想要上来扶他。只是可能是怕弄痛他的缘故,对方伸着手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

    这些都没什么,重要的是,男人的眉眼竟然无比的眼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他差点以为是自己脑袋坏掉了正在照镜子。

    穆斐眼睛眨也不眨地,傻愣愣地看着男人缓缓靠近,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试了温度,然后用一种轻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塞回了被子里,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你正在发烧,小心别着凉了。”

    越棋钰一看穆斐的异常反应,心中就一阵欣喜。但他还有理智,知道要循序渐进不能吓着对方。因此他按下心中的难耐,半个字没提两人的长相,用一种自然亲切的语气道

    “我在不远处的街上发现昏迷的你,就把你带了回来。大夫已经来开过药了,说你没什么大碍。”

    “谢谢。”

    穆斐哑着声音下意识道谢,说完又尴尬道“那个,我身上没有带钱,等我回去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既然对方不提他们的长相相关,那他也不会失礼地去追问,平白得罪人。再说,对方救了自己这个陌生人已经是心善,他感激就好,万一让别人误会自己想借机攀关系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穆斐支起身体想掀开被子下床“既然我没事,那就不打扰您了。”

    越棋钰没有拒绝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也没有阻止穆斐掀被子的动作,而是顺势应下后看似不经意地关心道“刚才来的大夫认识你,他说你是城南医馆的。你生着病,大半夜这周围也没有车,自己从城北走回去,撑得住吗?”

    “城北?”

    穆斐的手顿住,抬起头不敢相信地再次重复“你说这里是城北?我明明是在……”

    及时止住话头,穆斐握着被子的手收紧,垂下脑袋整理了一下表情后,再抬头已经恢复平静“不好意思,我糊涂了,还以为这里是城南。既然如此,不知道能不能厚着脸皮叨扰一晚?”

    交浅言深是大忌,越棋钰没有多问,只是说“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住下是最好的。”

    穆斐再次道谢。一通感谢的话说完,室内安静下来,他坐在床上和凳子上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怎么回事,深夜在街上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陌生人,最好的情况不该是两不相问,留他自己待着就行了吗,难道还有什么礼数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穆斐脑内风暴四起,拼命回想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富贵人家的行事做派,半天没想出什么有用的后,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个,我的名字是穆斐,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来看诊的大夫认识他,应该可以说明他不是什么坏人,是可以问对方的姓名的吧?

    “越棋钰。”

    越棋钰顿了一下,又缓缓道“我表字奕铮,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虽然他很想听穆斐叫一声哥,但是现在他们还是陌生人,没有半点交情。再者,按照正常的社交关系,他们下一步应该是可以互相称字的好朋友,他这话虽然过于热情但勉强是符合常理。

    小不忍则乱大谋,被亲弟弟叫了字什么的别扭感,他能克服。

    穆斐比他还要别扭。

    听听这名字,不仅是棋啊钰的,字还明明白白用了奕与铮,这四个字的意思,哪一个都不与男人现在的温和,亲切好相处的做派相符合。如果为越棋钰取名字的人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只能是对方。

    而且他心中的一些猜疑,也在越棋钰说可以叫他的字后,又被按了下去。可面对如此一张有着熟悉眉眼的面庞,他还真的无法坦然叫出对方的名或字,最后只能什么都不选,喊一句“越先生”。

    不管这人有什么心思与目的,又是什么性格,尊称一句总不会出错。

    越棋钰哑然,先是说了句“不用这么客气”,又看着穆斐喊了声“阿斐”。

    穆斐再次愣住,低低地应了声,移开视线低头看手。

    被压下去的疑惑,随着这句称呼重新上移,他心中乱成一团麻也没有心思去照顾礼数和对方尬聊了,只一味地低着头抠被角,试图通过意念的方式,让对方不要再看他了主动提出告辞。

    他需要静静。

    “哒哒——”

    轻轻的叩门声同时吸引住穆斐和越棋钰的视线,阿远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一本正经道“少爷,药好了。”

    穆斐松了口气,道谢后接过药碗试了下温度,皱着眉一口气闷下。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位健硕的男人接过碗,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小罐子递给了越棋钰。

    “少爷,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穆斐“……”

    这个药看疗效应该是给他的吧,不该交给他这个伤患吗,交给越棋钰是什么意思?

    不过万一越棋钰也有伤呢,穆斐慎重地没有自作多情。

    越棋钰把药递给穆斐,“听说你也是大夫,看看这个药怎么样。”

    穆斐小心地接过药,打开闻了一下又挖出一些抹在手背上检查后,夸道“这药应该是城北珍和堂的秘制药方,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是好药很安全。”

    “那就好。”越棋钰点点头,“你身上的於伤很多,用了药会好的快一些。”

    穆斐惊了一下“嗯?”给他的?

    越棋钰话不停,关切地问“你背上也有很多伤。自己应该够不着吧,要不要我替你上药?”

    “不用了不用了。”穆斐赶紧拒绝,“我自己可以,不用帮忙。谢谢越先生的药,我会用的。”

    越棋钰无声轻笑。

    穆斐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只好尴尬道“那个,我要上药了……”

    越棋钰这次没有再为难一脸窘迫的青年,识趣地起身“你吃了药,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没有人会打扰你的。”

    “不用送。”他按下穆斐,“好好休息。”

    带着阿远离开,越棋钰在门口对着穆斐露出一个浅笑,关上门离去。

    穆斐夸张地松了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表情,龇牙咧嘴地轻抚肢体处的伤,含着泪花打开药罐子小心翼翼地上药。

    他从小到大也算是娇生惯养,连父母的一个巴掌都没有挨过,现在猛地被人群殴了一顿,浑身上下疼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刚才看着没事纯粹是要面子,现在自己一个人,他再也不用忍耐。

    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穆斐咬着牙,心中忿忿火气几乎要喷涌而出。

    洪济!

    手中攥着的药罐因为用力硌的掌心生疼,穆斐找回了一些理智,低头苦笑。再气,再不平,又怎样呢?他只是一个出身乡下的小大夫,在这诺大的昆市不过是一粒寄身别处的,不起眼的尘埃。怎么能、怎么敢与背后站着贵人的洪济作对?

    他今天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再多,他就不能了。

    只希望别因为他,牵连了岁安堂吧。

    看着掌心的药罐子,穆斐不免想起救了自己的越棋钰。他心中关于对方的种种疑惑,如同散落的线团一样根本理不清头绪。

    叹一口气,穆斐躺下用被子蒙住脑袋。

    不管怎样,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另一边的居室内,金昌平已经在等候。他耷着手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房间里连凳子都没敢坐。

    越棋钰目不斜视地绕过金昌平,径自坐在桌旁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他虽然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可气质上哪里还有在穆斐面前的和气?一身的锋芒与凌厉,只坐在那儿,就让有些心虚的金昌平后背汗水直流。

    金昌平定了定神,上前,开口先说了“穆斐”两个字,悄悄抬眼看越棋钰表情如常后,才道“穆斐是瑶镇穆家村的人,一年前经人介绍,进了城南的一家名叫岁安堂的医馆,半年前才成为能给人看诊大夫,因为医术了得人又年轻的缘故,在昆市这些的医馆里小有些名气。”

    “不过因为昆市有名望的大夫还算多,他在外人面前的名声并不显。反倒是因为岁安堂经常开义诊的缘故,在一些普通百姓和贫困的人群里比较出名。”他用词委婉了一些。

    “穆斐因为醉心医学,所以平日里大都在城南的住处与医馆往返,除了回家外,很少会去别的地方闲逛或者玩耍。”

    越棋钰合上杯盖,问了句“穆家村是什么情况。”

    “这个,正在查。”金昌平擦了下额角的汗,“不过听人说,穆斐在提起自己的父母时,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快的情绪,发了月钱就算不能回家也会买一些东西,托人带回去。少爷,这点您可以放心,他的父母应该对他很好。”

    “哦?”越棋钰抬眸。

    “这个,这个……”

    金昌平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穆斐可是越家的小少爷,要是养父母对他太好,他不愿意回越家怎么办?这种话可不是眼前这位爷想听的。

    只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金昌平也不找补了,赶紧转移话题“三天前,洪家的人去岁安堂请了穆斐到家中看诊,从那以后岁安堂的人就没有再见到过穆斐了。”

    “洪家?”

    越棋钰皱眉,快速想了一下云省的各方势力,报了个名字问“洪大帅家里的人?”

    “哪儿能啊。”金昌平否认,“是洪大帅家中旁系的一个亲戚,关系都出五服了。只是因为运气好,女儿成了洪大帅的姨娘又正好在云省地界,才能在城中作威作福。”

    “那人名叫洪济,开了一家酒楼和一家烟馆,还有些小赌场什么的。半个月前得了病,找遍了城内的大夫一直没怎么见好,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才会请小少爷去看诊。但是这三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派了人去城南,正在查。”

    挥退金昌平,越棋钰坐在桌子旁用手指点着桌面,眉头越皱越深。

    穆斐与养父母的关系这方面倒是不用太多考虑,养父母好不好,都不可能改变他是越家的孩子这一事实,相认与回家只是早晚的问题。

    一个出五服的洪济更不足为惧,他担心的是穆斐。通过之前的短暂相处和金昌平的话,足以让他勾勒出一个性子纯良,与人为善的弟弟形象。他想不出穆斐有什么地方能引得洪济痛下杀手,还费事绕了一圈,把人丢在城北。

    换句话说,既然这么大费周章,越棋钰不认为洪济会就此收手,只针对穆斐。

    “去告诉金昌平,让他盯着城门口的动静,还有瑶镇的。”

    “是。”

    房间内重归寂静,越棋钰捏了捏眉心轻轻叹气。

    他在云省安排的人手不多,希望最后的结果不像他猜测的那样糟糕,一切都留有余地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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