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沈母的担忧与害怕
让沈母发寒的不是这孩子举动，而是这孩子对生命的态度。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让这孩子杀掉自己的血亲，这孩子也不会难过。
这时候沈母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将灵魂祭献给虫神让，让肉体成为傀儡，便是真正的神侍者的含义。
可是她并不后悔将沈慕白送出去，这是为了村子，为了大义。
只是之后的日子里，她会逐渐疏远沈慕白，将所有的爱倾注在大儿和小女儿的身上。
在沈父出去这几年里，任由村里的孩子欺辱沈慕白，也任由这孩子被族中惩罚。
因为在沈母看来这些都是成为神侍者的必经之路。
她没有错，她的选择是对的，即便她的大儿因为这个冷血的怪物而死，这个家逐渐变得没了温度，她也觉得自己没有错。
于情，是族老们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得以在村里活下来，她应该报答族老们，损失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
于理，这都是为了村子能够继续延续下去，是为了让村民的安全得到保障。
所以她根本没有错！
沈母努力回避过往，努力不去深想。
她在用意念麻醉自己，反复重复着‘她没有错，错不在她的身上。’
可稍微将这些种种事迹往深处想，她当真没有错吗？
毕竟有时候冷眼旁观也是一种恶！
不！
她没有错！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能做的就是等，等待沈慕白完全没有属于人的意识后，成为村子的守护者，等待晏如这孩子知道全部真相后，彻底厌恶远离她们！
她无法想象，晏如这孩子要是知道自己嫁入沈家，只是因为需要她延续沈家这一脉的香火，到时候，那个孩子会多么绝望多么崩溃。
一如当初自己察觉向来对自己宠溺无比的父亲只是将自己当做联姻的工具，随时都可以抛弃的那种窒息感。
所以一直以来，沈母对乔晏如的感情是愧疚的，又因大儿刚走没多久，乔晏如便出现了。
沈母又将对大儿的感情施加在乔晏如的身上。
“孩他娘，再等等，我相信慕白，慕白这孩子不会乱来的。”
沈父昨儿并未受太大的伤，沈慕白袭击他，只是为了用毒虫的毒将他麻醉。
这点剂量差不多几个小时就好了。
熬了一夜，沈母已经受不住了，并且沈父的话更让她生气，她只信她亲眼看见的。
“相信？你要我如何相信？村子被土匪袭击那会儿，他听都不听解释，就把我们打晕，还有昨夜，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早就没命了！”
“孩他娘你别激动……”
沈父想要打断沈母，但这样苍白的话语显然无法让沈母冷静下来。
“激动？我怎么不激动，就算晏如活下来，她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怪物的事实吗？她清醒以后，再想起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害怕吗？
就是我当初看见慕白这个样子，我都连续几天几夜睡不着，何况是嫁过来没多久的她？
而我们俩，就是欺骗她的帮凶，将她骗入这样不幸的地方，她又会如何看待你，又会如何看待我？”
沈母她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瘫软着身子，不待沈父回复，道。
“我想通了，如果晏如想离开这个家就离开吧，我们不能在将晏如关在这个满是谎言的地方……”
沈母眼角滴下一滴泪水，她舍不得，也不想放晏如走，若不是这个孩子让冰冷的家重新有了温度，她们至今也会像行尸走肉那般的活着。
可是她和沈父都是将晏如推进深渊的帮凶，她怎么有脸去强求晏如留下来！
沈父抱住了沈母，这时候沈母需要的不是一个人来反驳她，而是可靠的肩膀，能给她安慰，能让她的心情平复。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毒虫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去。
“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乔晏如刚打开门，便见沈母虚靠在墙上，而沈父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在地上。
若是乔晏如没猜错的话，沈父应该是惹沈母生气了，被沈母推倒在地上。
嗯……
沈母本就身子虚弱，沈父何必惹沈母不高兴呢？
“晏如……”
看到完好无损的乔晏如，沈母先是庆幸，转而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下意识想要拉着乔晏如远离沈慕白，却不想正好撞上了沈慕白冰冷的眼。
沈母陡然顿住。
对于沈慕白，她是又怕又厌的，可总归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总是会麻醉自己，这是自己的孩子，她要喜欢这个孩子。
可经历过昨夜的事后，她的心里只余恐惧和下意识服从。
见沈母没了动作，乔晏如还以为沈母这是不小心伤到了哪里，连忙想要上前去查看情况。
行动间却猝不及防被沈慕白抓住了手腕。
“乔娘，我需要你……”
沈慕白俊朗的容颜上露出委屈之色，昳丽无比。
见沈慕白如此，乔晏如顿时就不忍心离开沈慕白。
“晏如啊，你娘没什么大事，只是没睡好。”
沈父顺势起身，将沈母揽入怀里，这次沈母没了刚才那般抗拒，反而一个劲儿往沈父怀里缩。
而沈父丝毫不觉得这行为有什么不妥，在轻轻抚慰沈母的同时还开口训话。
“只是啊，晏如，你娘最喜欢的就是你，昨儿她受到了不小惊吓，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晏如就由你来陪你娘休息几夜吧。”
乔晏如也觉得自己昨日太过冲动了，也不知道沈母是不是被吓到了。
毕竟要不是自己的这番举动，沈母在沈父的刻意遮掩下，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看见沈慕白中蛊毒的真实样子。
“不可！”
还不待乔晏如回答，耳边便是沈慕白激动的声音。
沈慕白好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些，连忙恢复淡然的神色，改口道。
“孩儿觉得，是孩儿不孝，若不是孩儿不懂事，娘也不会有此劫难，所以日后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沈慕白都这样表达了决心了，乔晏如也应当表达自己的态度，就在乔晏如刚要开口时。
沈父就像刻意忽略了乔晏如那般，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床头打架，床尾合，你们的爹我也不是那等苛刻的人，看见你们夫妻俩能和谐相处我也就放心了。”
沈父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沈慕白收敛些，别欺负沈母。
若是下次沈慕白再敢不知分寸吓到沈母，沈父不介意牺牲一下自己的时间。
让乔晏如多陪沈母几日，并且这期间沈慕白连见也见不到乔晏如。
当然，沈父的这些话，只是说给沈慕白听的。
反观乔晏如云里雾里，面颊通红，好好的，爹为什么要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搞得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和沈慕白待在一间房睡过觉。
“是，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