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泡绿茶17
“怎么打？”尹真真从来没见过。
南茶笑着牵她出去, 拿了两顶帽子和外套，让尹真真穿上。
现在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屋后就有几棵栗子树。南茶戴上手套拿着竹竿, 轻松地窜上树。
“姐姐你站远点, 别被打到了。”
噼里啪啦了一阵，尹真真才知道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板栗是绿色的，还带着许多刺。
南茶顺手又在地里挖了几个红薯，尹真真一直生活在城市里，从来都没做过这些事, 新鲜得不得了。
在南茶的指导下，尹真真握着小锄头在土里翻来翻去, 好不容易才找出两个小红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南茶一根指头都不让她碰, 背着竹筐踏着月色回家, 搬个四四方方的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凳子太矮，南茶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他拿着剪刀对着白炽灯剪栗子壳，“明天炒一下就能拿出去卖, 饭钱就有了。”
尹真真看了南茶一会，又在院子里到处走了走，晚风徐徐, 夹杂着桂花的香甜。
尹真真才发现院子里养了不少动物，鸡鸭兔子，都睡了。她不敢惊动, 就趴在栅栏边上看。
“明天几点起？我想把你小时候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南茶顿了顿，道:“也没什么好看的。”
尹真真察觉，南茶对这个家乡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甚至有些抵触。
她没再说话，南茶揉揉她的头，“明天我做好早饭叫你。”
尹真真往他怀里拱了拱，“我来做吧，不然总是你在干活。”
南茶微笑，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姐姐只要喂饱我就好了。”
“……算了，我还是去喂猪吧，告辞。”尹真真这就起来。
南茶把她按回来抱紧，“怕什么，今天累了，饶你一次，下次连本带利补上。”
这人，一天不开车就心痒。
“睡吧，晚安。”南茶拉上灯。
尹真真闭眼，很快进入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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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茶不用闹钟，他生物钟习惯了六点多就醒。悄悄走出房间，没吵醒尹真真。
南茶在鸡棚里摸了两个蛋，和红薯一起煮着，然后把昨天的板栗拿出来炒。
清晨阳光灿烂，厨房烟熏火燎，南茶炒完栗子，衬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背上能看出精壮流畅的曲线，浑身充满性张力。
尹真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发现身边没人，想想还是挣扎着起床了。
南茶已经把红薯鸡蛋都剥好放她碗里了。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尹真真啜着现磨豆浆，幸福得冒泡。
她决定以后把南茶这老屋改造成一个中式宅院，只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南茶还在外面，尹真真问道:“你在干什么，不一起吃吗？”
“你们先吃，我冲一下，身上都是汗。”院子里传来水声。
尹真真乖乖吃饭，江导不乐意，指示她:“他洗澡你不想看看？”
尹真真:？？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更想看？
不过，被这么一怂恿，她还真恶向胆边生。
尹真真小碎步悄悄跑到门边，扒着门偷看。
南茶站在井边打水，脱了衬衫，只系着一条干活穿的粗布裤子。他拎起水桶往身上倒，水珠顺着古铜色的紧实肌肉滑下，折射着光线熠熠生辉。
尹真真还在咀嚼的嘴巴停下，口水当场就流下来了。
她呆了一下，立即捂嘴回头，看到江导还在拍，连忙张手挡住镜头，大喊:“这个不能拍！”
这是另外的价钱。
尹真真一激动呛到了，还被蛋黄噎住，好不容易顺过气了，她盯着摄影师把刚刚拍到的画面删掉，这才放过他们。
南茶看到他们乱成一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地拿毛巾擦干身子，回屋换了套干净衣服。
吃过饭出门，尹真真和南茶推着装满栗子的小车，挨家挨户地叫卖。
到找了摊位坐下，南茶把第一勺栗子盛出来，剥了一堆给尹真真。
尹真真抱着香喷喷的甜栗子，她吃得香，看得人眼馋，不少人停下脚步来问，一锅栗子很快就卖光了。
数着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尹真真眉开眼笑。
南茶看着她的傻笑，也不禁笑了，“傻姐姐，至于这么满足吗？”
他以为尹真真会嫌弃这无趣又条件差的乡村生活。
没想到她还挺乐在其中。
尹真真攥紧了小钱钱，账户余额再庞大也就是一堆零，花起来都没感觉，哪有这看得见摸得着的踏实。
准备收摊，一对中年夫妇来到他们面前，女的粗壮，手里牵个黑胖的男娃。男的衣服窝囊，头发油腻邋遢，双手插在裤兜里，流里流气。
他们瞄了几眼尹真真，目光让人很不舒服，随后叽里呱啦地对他们讲话。
南茶皱起眉，也说了几句方言。
像加密了一样，尹真真一个音都听不懂，但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南茶转头对她道:“摊子先放这，我去溪边抓几条鱼，你去买点菜吧。”
“我来带新媳妇去逛逛吧。”旁边走来一个面善的大婶，刚才就在一边看他们好久了。
“张婶好。”南茶打了声招呼，向尹真真介绍:“这是张婶，我小时候她很照顾我，你就和她去吧。”
尹真真乖乖跟着他喊了声张婶，就准备走了。反正她本来就想自己和村民们了解下南茶的过去。
“等等，这个戴着，别拿下来。”南茶掏出一个手环套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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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真真:……
“茶山村大，信号也不好。”南茶解释。
张婶掩嘴笑得:“小茶还怕我们把你媳妇弄丢啊。”
南茶也笑了，摸摸尹真真的头发，柔声宠溺:“我就这一个媳妇，可不宝贝吗。”
尹真真微赧地睨他一眼，跟着张婶走了。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见南茶还在和那对夫妻说话。他始终注意着尹真真，见她回头，还冲她挥了挥手。
尹真真抿了抿唇，让摄影师先离开，她有些关于南茶的隐私想单独问张婶。
【姐姐喝茶】:“姐姐，可以不要问吗？”
他声音微颤，有些抵触。
尹真真想了想，把聊天群关上。
还没问，张婶就忍不住说了:“那是南茶的大伯，心黑得很，我们都不待见他家。”
张婶欲言又止:“我怕我多嘴了，你心里会看低了小茶。”
她虽然不知道尹真真有钱，但城里姑娘总是不一样的，看着就像金枝玉叶。
尹真真有点哭笑不得，“您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况且两个人要长久在一起，迟早要互相坦白的。”
说得也是，张婶叹口气，“小茶身世可怜唷，他爸年轻时候就是个混混，爱喝酒，喝醉了就打小茶和小茶妈。小茶四岁那年，他妈终于受不了了，跑了，他爸就天天打他啊。好几次要不是我们拉着，小茶都要被他打死。”
张婶说着都抹了把眼泪，“那么点大的孩子，还没灶台高，就能站在凳子上烧菜。每天放学写完作业，还拖着蛇皮袋在村里收瓶子，挣点钱就被他爸抢走。”
“……那，后来呢。”尹真真声音干涩。
“后来有年冬天，他爸喝醉了，在外边躺了一夜，发现的时候都僵了，身上落了一堆雪。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张婶晦气地啐了一口。
“小茶那年才上初中，家里地都归他大伯管着。他读书不好，早早辍学去城里打工了。还好后来成名了，和他大伯打官司，才把老宅挣回来。”
“小茶帮我们挣了很多钱。以前我们这的男人只能出去打零工，背井离乡。现在在镇上的工厂里做饮料，每天都能回家，钱还不少。但凡有点良心都会念着小茶的好，也就他们家不知好歹。”
“要换我有个这样的亲戚啊，早就抱大腿了。他大伯家说穿了不过是眼红，差距那么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眼红人家。”
……
尹真真虽然早就做了心理准备，知道南茶童年经历不是很好，但亲耳听到别人描述，心都碎了。
有些事他不愿意告诉她，但她总要知道，只好自己来寻找。
可是真的好难受，心像吸饱了酸涩的海绵。
尹真真举目远眺，视线模糊地看到一片山清水秀。狭窄崎岖的山路向前延伸，看不到头，她仿佛看见小南茶被打的一瘸一拐，还一个人拖着大麻袋收破烂的场景。
在年幼的南茶眼里，这里一定是一个怎么都逃不出去的地狱吧。
尹真真没他这么惨，但也是从小一个人孤苦无依长大，多少可以感同身受。
他会不会想妈妈？怨恨妈妈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会不会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
在看到父亲尸体的时候，是悲凉还是解脱？
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像什么困苦都没经历过一样温柔微笑，参加选秀，继续给茶山村宣传，让他们脱贫致富。
……
张婶看到尹真真泪水满布的脸，手忙脚乱道:“怎么哭了，我果然不该多嘴。”
她以为尹真真最多心疼两句就够善良了，没想到她会哭成这样。
是真心爱小茶的，张婶有些欣慰，小茶也算苦尽甘来了。
-
尹真真买完菜回家，坐在门口的大槐树下发呆。没过多久，就看到南茶提着两条鱼回来了。
“眼睛怎么肿了？”南茶放下鱼，擦了擦手，揉揉她的大双眼皮。
“刚刚睡了会，可能睡肿了。”尹真真低头。
南茶没信，默了一会，他表情有些复杂，忍不住问:“张婶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南茶猜到张婶会告诉她。
他心中惴惴，又希望她能接受真实的他。
尹真真没回答，抱住他亲了亲。
“姐姐可怜我？”南茶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些许不安。
“是心疼，”尹真真双手捧着他的脸，平视他的眼睛，神色无比认真，“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早就把你带出来，当我的童养媳。”
她又补上一句:“我以后一定好好疼你，做我的男人，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南茶嘴角弯了弯，旋即狠狠咬住她。
……
因为南茶拒绝和节目组同住，说要留些隐私，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工作人员都住在其他村民家。
江导半夜突发奇想，想增加一个游戏环节。他本来是不喜欢什么游戏的，但他觉得南茶和尹真真之间的cp感太强了，于是忍不住假公济私给自己产粮。
江导说走就走，到老宅门口敲门喊人，没人理，就隐隐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从隔音不好的窗户里传来。
好吧，江导习惯了，意料之中，是他大意了。
不爱用手机的江导这才给南茶发了个短信，明天再商量。
云/雨稍歇，尹真真依稀听到有人敲门，但她什么也顾不上。
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可惜体能实在招架不住。
南茶趁她还清醒，问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姐姐。”
都说男人事后什么都能答应，女人应该也一样吧？南茶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什么？”尹真真闭着眼，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声音含糊，有气无力。
“姐姐还记得你给季临哥哥写的那封信吗？”
尹真真没说话，她脑子混沌得很。
南茶摇摇她，“姐姐？你不想知道吗？”
尹真真好半天才嘟囔一句:“结婚的请柬吗？你写吧……”
？这是在说梦话吗？南茶一愣，没忍住笑出来。
姐姐太可爱了怎么办？
不过既然她都想到结婚了，那么有些事该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