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世间再无荒牧垚
“随我来。”大长老说罢转身离去，牧垚与陶夫人跟在他身后。
三人御空离开那青石块，大约一炷香之后来到一座山头之上，一座巨大星台坐落在山头，那星仪还在转动将域外大星烙印在天穹之上。
牧垚顿感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幼时听闻东荒城之中也曾有过观天象的星台，只是族中长老不曾让人轻易接近。
“孟神女。”大长老很恭敬着对着星台拱手行礼，褚前辈也很恭敬对着星台行礼。
“神女？”牧垚好奇的盯着星台之后，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他看到了一位蓝袍女子。
那女子蓝发蓝袍，皮肤白皙如月光，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特别是那深邃如蓝宝石的眸子，如同夜空一般深邃，闪烁着星辰般的辉光。在她眉心中央一道蓝色符文痕迹透出点点微光，更让这位神女蒙上了一丝神秘的面纱。
“不必多礼，既是小姐的后人，我出手也是于情于理。”那女子开口，声音纯净而神秘，宛如大道的低语，又好似天地的和声，让人心生敬畏。
那女子仅仅一瞬息便来到牧垚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之后缓缓开口：“你好，我叫孟麟儿，是你娘身边的丫鬟。”
“前辈！”牧垚拱手行礼，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实力深不可测，甚至要强于大长老。
“呵呵，前辈，我已经七万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了，过往那些人都叫我孟神女，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我。”孟神女轻轻用手遮住了嘴，眸子中闪烁着笑意，恍如一朵不染尘世的霜花，“你可以叫我一声小姨。”
“小姨？”
孟神女见牧垚一头雾水笑着解释道：“小姐待我如姐妹，你既是她的孩子，叫一声小姨也是应该的。”
“小姨。”牧垚艰难开口，突然要叫一个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岁的前辈小姨，多少有点难以适应。
“呵呵，说正事吧。”孟神女听到牧垚开口很是高兴，“今日找你过来，一是因为我想见见你，二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牧垚也严肃起来，跟着他的“孟小姨”来到星台之中，只见一座星盘置于星台中央，那域外的大星就是由它所映照浮现在天穹之上的。
“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我可以慢慢解答你。”孟神女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这种见到亲人的喜悦纵使是活了万年之久的她也难以压抑，“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先说我的事情，你要有些许准备。”
孟神女见到看到牧垚身上的血迹，脸上透露出些许心疼，“那太古蟠桃有点不知好歹，改日我去给你教训他。”
“小姨，别！”牧垚内心一阵感动，不过他也不愿孟神女如此，毕竟那可是太古八极，就算境界跌落也不太好惹。
“好！那就放过他。”孟神女开口，带着宠溺的看着自己小姐的这位后人，“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有人逆乱了岁月，要将你抹杀。”
“逆乱岁月？”不光牧垚，就是褚星挽都面露惊容，这要何等的手段才能干扰时间规则，逆乱岁月。
“为何要抹除我？”牧垚疑惑，究竟是什么人，要跨越岁月来击杀他。
“不知。或许是因为你是小姐的后人，我观测天机，只探得与妄区有关，其余便不得而知了。”孟神女面色严肃，与先前的神情完全不一样，可以见得情况的糟糕。
牧垚眉头紧皱，再一次接触妄区，竟然是在如此情况下，而且还是为他而来，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孟神女见状上前开口，“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将与你有关的相关记忆在岁月之中藏匿，应该可以能够为你争取一些时间。”
此言一出，牧垚紧绷的神情顿时转为了错愕，他这位小姨竟然能够触碰时间领域，还能藏匿岁月，“那小姨你会不会因此遭”
不等牧垚说完，孟神女便打断了他，“放心，我本就是小姐的占星术士，自然有规避之法，既然我能完好的站在这儿，就说明没事。只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识得你，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以及你所有相识之人。”
“尾尾姐和甄丫头他们都？”牧垚低语，他知道不该问，可突然被人告知所有人都不识得自己了，换做是谁都会忍不住失落。
一旁的大长老与褚星挽脸上也带着些许失落，他们见到一个少年要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心疼。
孟神女闻言一笑，“毕竟第一次见你，怎么能不给你留一些见面礼，那甄族父女还有这两位的记忆被我以特殊印记蒙蔽过了天机，还记得你。”
牧垚有些惊喜，可又有些失落，东荒狐族，大青鸟，小螳螂他们也都遗忘了这段记忆。可他也不能再麻烦眼前的小姨了，仅仅是因为他阿娘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也不能在要求什么。
“多谢小姨，小甥一定谨记。”牧垚开口，语气明显有些失落。
大长老这时候走了过来，拍了拍牧垚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好好修行，等你变强之后，一切都会回来的。”
星台之上大星流动，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神女却能从中悟到天机，借此出手，庇护一方。
“小姨，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牧垚开口，既然她是牧垚阿娘的丫鬟，想必对他自己的阿娘很了解。
“你说。”神女回答，丝毫像是猜到了牧垚要问些什么。
“我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还是你自己来判断吧。”孟神女轻点牧垚眉心，一道道青色气息从她体内扩散出来，而后牧垚的那块万道莲骨飞出放出一个光团将其包裹，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小姐的一块骨，我以她为媒介送你去过去跟小姐见一面，只是时间有限，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间。”
大长老夫妇见状一惊，不过孟神女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下一秒，孟神女那如星河般的蓝发顿时灰去大半，面容看上去都苍老了几分，看来是付出了巨大代价。
“神女！”褚星挽哽咽道，纵使他活了十几万年，见到如此一幕也不禁动容。昔年正是这位神女和牧垚的阿娘将她和大长老从战场中救下并抚养长大，神女在他们眼中可以说是如母亲一般的重要，如今却瞬间苍老数万岁不止，怎能不令她动容。
孟神女袖袍轻挥，她那苍老的面容便再度回归原来如冰雪那般明净，只是半数灰发不曾恢复。
“这也是小姐的愿望。”
牧垚被青色光团包裹来到一处神秘空间，在他头顶一朵如青色莲花般的火焰绽放，他的脚下也开满了一朵朵的青色莲花。
他手持莲骨步步前行，穿过朦胧的雾气，忽的在瞧见一道倩影出现在一块青石之上。
“阿娘！”牧垚惊叫出口，他身后的九道灵墟竟然自行打开，从中飞出一道流光，飞向前方。
那青石之上的青衣女子似是心有灵犀，缓缓转身。她的面容姣好，美若天仙，眉目如画，恰似精雕细琢而成，秀发如丝，肆意凌乱，宛如画笔轻描淡写般细腻，墨染的细眉如柳叶般弯弯，飞入鬓角，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蓬勃英气。
“你是我的孩子？”那青衣女子徐徐开口，其声如大道之音，令人神往，又如清泉石流一般灵动，沁人心脾。
“阿娘，孩儿终于见到你了！”牧垚扑通一声跪在青衣女子面前，母亲一直是他最大的执念，如今那道存在于幻境的身影如此清晰，他早已泪流不止。
就在那青衣女子愣神之际，满天的灰色雾霭遮蔽了这一方天地，雾霭之中一条赤眸妖龙带着无尽妖火降临在这片天地，“总算找到你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将你送来了过去，不过都一样，你注定要亡！”
赤眸妖龙口吐妖火，要击杀牧垚。
下一刻，青衣女子将牧垚护在身后，一掌拍出，一道巨大青色掌印将天穹之上半数雾霭连同那赤眸妖龙的半截躯体一同打散。与此同时，牧垚眉心天宫之中飞出一道鼎形印记与小鼎那真身融合，透出无量仙光。
“竟然是你！”妖龙惨叫，“竟然把他送到了你这里！”
青衣女子若有所悟，探出手将那妖龙捏在手里。
“这小子就算不被我杀死，还会有其他我族人来杀，你不过一个死人，还能护他几次？”那妖龙痛苦大叫，那青衣女子仅仅是抓住它就令它逐渐消散，濒临灭亡。
一口小鼎飞来，开口吐音，语气很是散漫，“你们为何要来岁月长河上游击杀他，还不是因为在未来不敌，别废话了，消散吧。”
说罢，小鼎倒悬于半空之中，将这一方天地的雾霭尽数吸收，焚烧殆尽。
“小鼎！”牧垚开口，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它，他有些激动。
“多谢这些时日保管我的真身，谢谢啦。”小鼎语气依旧散漫，就如它从前一般。
青衣女子看着这一人一鼎，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牧垚说道，“想必应是麟儿送你过来的。”
“孩儿见过小姨了。”牧垚一把抱住那青衣女子，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有太多的话要跟母亲倾诉。
青衣女子安抚着哭泣的牧垚，想到她在未来可能已经不在了，不曾尽到母亲之责，才会令这孩子如此激动，“你可是以垚为名？”
“孩儿本名荒垚，后因一些缘由以牧垚行走世间。”
“以荒为姓么？牧垚，很好听的名字。”
小鼎突然插了一句，“牧麟，你如此可是问透了天机，小心上苍劫难。”
“无妨，你不是一样从未来回来的？”
“唉！真不愧是母子俩，好歹也活了几十万岁，能不能不这么任性？”小鼎叹道，若是他有表情，一定是十分无奈。
三人相谈甚欢，似乎在这片空间之中没有任何干扰，就连时间都不能企及。
“牧麟，阿娘竟然是以牧为姓！”
“哈哈哈，小牧垚，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还顾及过天意？”小鼎吐槽道。
……
直到牧麟注意到那块万道莲骨，她才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好了，小牧垚，你该回去了。这里并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
“阿娘”
“小子，走吧，若你真像那妖龙所说要到岁月长河上游将你击杀，那我们就一定会再见的。”
“你呢？”牧麟转头看向小鼎，似乎也不希望它留在这里。
“我从未来回归就是为了寻你，与你再次并肩作战。”小鼎郑重开口，不再似先前那般散漫，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
牧垚再次抱住牧麟，他已经哭到哽咽，任他平日多么强硬，在眼前的女子面前她也只是一个孩子，“阿娘，孩儿知道了，孩儿会走出自己的路，一定会寻到你们的。”
“小牧垚，阿娘相信你。”牧麟轻抚哽咽之中的牧垚，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感觉。
“小子，这开天母金鼎胚就留给你了，你若不需要也可将来去那小丫头族中下聘礼。”小鼎说罢通体发光，而后那小鼎之中脱落出一块与它一模一样洁白鼎胚。
“聘礼？好想看看小牧垚喜欢的小丫头。”牧麟笑道，但她知道牧垚必须离开这里了。
而后她便施法在牧垚眉心一点，那块万道莲骨发光放出一个光团裹挟着牧垚离去了。
“他这一路太过坎坷，太过曲折了。”
“好了，我们也该上路了。”牧麟手轻轻拍了拍小鼎，一道道青色神虹从她体内射入小鼎之中，高旋于牧麟头顶。而后周围的一切都没入她的体内，令她的身影都变得朦胧。
在她前方，无尽灰色雾霭浮现，一个个腥红的眸子投射出乌光，将一切生灵磨灭。
“这一次，我们会输吗？”小鼎开口。
牧麟则是温婉一笑，“谁知道呢？”
牧垚被光团包裹，与来时不一样，他恍若是走了很长很曲折的路，也见到了不同景象。
一道星空之门之后，一条巨龙背上驮着一具尸骨漫无目的的遨游于大宇宙之中，不时还会传来女子的哭声。
“这是谁的记忆？”
不等牧垚多想，那副景象消散了，一片古战场浮现在他面前，一个男子手持一把大剑面对一众身披羽甲的生灵，丝毫不曾退却。
“这是葬金古剑那时看到的景象？”下一秒牧垚大惊，那持剑的竟然是他自己，可紧接着画面消散了。
一路走过，牧垚看到有遍地尸骨，亦有破碎古界。最后，他看到一片洁白的梓葶林，一个男子正在靠着一口骨棺睡去，只是这次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万道莲骨闪烁仙光，他，回归到了山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