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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专属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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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祺儿,他不喜欢你。”

    “阿父如此安排,是想让你看清,若他心里有你,入京畿至今已五月有余,他总该有些表示了。”

    “但朕没看到他任何表示。”

    “倒是他被打入天牢时,没忘了利用你,苟活保命。”

    “朕不能容忍朕的祺儿,受任何委屈。”

    退朝后,不等李祺对父皇发出质问,昭宗率先开口,宽慰爱女。

    李祺双目通红,眼眶噙泪:

    “他酿酒也是为祺儿酿的……”

    闻声,昭宗领路,来到西内院。

    西内院侧厅墙脚边,摆了好几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摆了几坛酒。

    未察觉有人来到,西内院内的差吏,随手般拿走一坛,仿佛这只是寻常之物。

    自己当宝一样珍惜的酒,居然……

    李祺的心,微微一凉。

    “他是因为祺儿才来长安的……”

    昭宗怜爱的看着李祺,摇了摇头:

    “祺儿,他是臣子,是为了家国才来长安的。”

    “官家行事,皆是为了家国,皇室婚姻,考量的也是家国利弊。”

    “若阿父不疼惜你,阿父大可不管不顾,以你为棋子下旨昭告天下赐婚,但阿父,只有你和祐儿了。”

    摸了摸李祺的头,宽抚几句后,昭宗道:

    “好了,阿父要去内廷议事了,刘筠也会参与。”

    “内廷议事,阿父会亲口问问他,若他说,他心里有你,阿父也不怕被天下人多笑话一回,撤旨。”

    听到这话,李祺反而底气不足了。

    若刘筠的回答……

    抬眼,满园春色尽黯然。

    ……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啊。”

    刘宛筠来到酿酒的客房,一边看着蒸馏的酒液,汩汩流入坛中,一边在人生大事又被安排后,托腮思索。

    她知道自己惜命且怕死,也觉得活着很美好,在经历过死亡、重伤、以及继承原身的艰难记忆后。

    不知不觉中,她将原身的记忆,当电影般静看。

    光化元年,昭宗御驾亲征,率领广路军与东川军,讨伐西川大捷。

    但此战使两路军元气大伤,后继粮草不济。

    就是那时,李祺率领一支乱七八糟的各路野军,从东京携粮草而来驰援。

    那是原身第一次见她。

    原身记忆中的李祺,乐观如阳光,潇洒如脱兔。

    她像漆黑夜里的璀璨辰星,惹人注目。

    此后小半年,两人出生入死,跟随昭宗一起,平定川地周边的一众反叛势力。

    “记忆电影”里,记录了众多,李祺闪着光芒的目光。

    记录了两人在颠沛流动中的相处细节。

    记录了李祺看原身的画作时,那被惊艳后,更灿烂如阳的神情。

    也记录了原身对李祺的小心翼翼照料。

    后来密诏赐婚,原身以诗回绝。

    昭宗回长安后,朱晁率军奇袭长安,昭宗被迫逃至凤翔,被朱晁围困凤翔一年余。

    原身曾想率军前去救驾,但楚地马殷记仇横阻,恰逢两广多个州城又起叛乱,匪祸横行。

    原身不得不四处扑火。

    一年后,李祺终于逃脱凤翔围困,来找原身。

    原身愧于救驾不成,也惶于密诏婚约之事。

    因而不得不躲着她,然而她越是躲,李祺越是紧追其后。

    ……

    不知不觉,刘知谦作为一介封州刺史,在子嗣的文武佐辅下,成了坐治两广四十九州的一大势力。

    看起来与朱晁之流,没什么差别。

    封州刘家,已然是两广的事实主子。

    史书也说,唐亡后,朱晁雄踞中原成立梁朝,大唐已不可逆挽之下。

    有的地方因实力不足,只能接受梁朝。

    而心向大唐的各地,则不得不,被动宣布立国,以拒梁朝正统。

    刘宛筠的长兄刘隐,也以两广,建立了南汉国。

    ……

    那日她入局洛阳后,个人命运,便已与大唐捆绑。

    寻找武侯墓的路上,身边跟的,必然是昭宗安排的人。

    若她想跑,昭宗宁愿她是个死人,也绝不可能让她为别人所用。

    以昭宗心思,这么久以来,必是秘密琢磨神器已久,发觉琢磨不出,才不得不召见她,问询打造可能。

    大唐已徐徐匡复中。

    成亲……房事不行,迟早会被发现。

    那时候再想跑,昭宗定会重金悬赏她的脑袋,刘家怕也要跟着遭殃。

    现在跑,死的更快。

    事已至此,已无法独善其身。

    不知不觉,面前的蒸馏酒,已满溢出坛。

    她拿过空坛,替而继续接酒,尔后又另架炉灶。

    终于第一次开始,二次蒸馏。

    刘宛筠以一个人的脑袋,想着三个人的事。

    经过二次蒸馏的酒,光闻着就烈热扑鼻,隐隐醉人。

    小小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惹的她不停咂舌。

    纯度已是极高,至少四十多度了。

    山楂和糖的酸甜,被高度过滤。

    只能在嗅闻和抿品时,酸甜淡淡扑鼻,形如锦上添花。

    取来特意买的精致双耳白玉壶,将二次蒸馏酒小心倒入。

    捧着珍贵的酒,她不经意想起此前。

    李祺初尝一次蒸馏酒时,发出的赞叹:

    【甘汁玉露!神仙佳酿!好酒!】

    喃喃中,她隔空回应道:

    “这,才是真正的佳酿。”

    “但我更希望,你能把酒戒了,酗酒伤肝。”

    ……

    回到皇宫,刘宛筠由御前侍卫领着,来到含元殿。

    行上二楼左转,便瞧见挂着“翔鸾阁”金扁的闭门内廷。

    金扁下,她看到李祺站在那,不知是在等谁。

    “景延,恰好你在这。”

    刘宛筠神色平静的走过去,察觉她眼神灰暗,想必与赐婚有关。

    抬手,奉上白玉壶,略微笑道:

    “你要的酒,酿好了。”

    李祺瞧见这白玉壶,明显比此前用的酒坛,精致得多。

    她出神伸手,接下。

    暗暗猜想,里头的酒,是否会,有所不同?

    “你……”看着酒和刘宛筠,李祺想问些什么。

    “嗯?”刘宛筠站定回头,静候话音。

    到底是底气不足,李祺抿嘴挤出苦笑,摇头道:

    “父皇在等你,进去吧。”

    说罢,李祺颓着背影,缓缓离开。

    翔鸾阁内,昭宗、睦王、李祐三人,似乎在里头已久。

    “不必行礼了,快入座吧。”昭宗眼神深邃的看向她,似在打量。

    闻声,刘宛筠站定沉吟了一会儿。

    尔后,缓缓跪下。

    “请陛下收回谕旨,臣即便不与长公主成亲,也将一生忠于大唐。”

    昭宗久久没说话,李祐也在狐疑的看她。

    “刘筠,朕初见你时,并不太喜欢你,你身上,毫无威武气质可言。”

    昭宗站起身来,似毫不顾虑地来回踱步,直言道:

    “玉面如脂,不甚大方。”

    “浓眉却润,谈不上剑锋之锐。”

    “儒气甚浓,举止内敛含蓄,过于秀气。”

    “你知道,朕憎恶宦官,而你,生得一副柔面书生的面相,倒是与宦官颇相似。”

    “……”刘宛筠无语,想喷一口老血。

    “不过,朕分得清、宦官面相与书生气质,你属于后者。”

    “阿父,祐儿在东川时,曾与东院大人并肩作战,祐儿也曾得东院大人庇护,东院大人遇事时,是有威武气质的。”

    李祐站起身来,为曾经的同袍辩道。

    “好了好了,如今时日紧张,还是正事要紧,”睦王李倚,见刘筠还跪着,便也开腔道:

    “东院大人,成为皇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

    “皇兄也是念你独身在长安,身后无贤内助打点,而皇妹永平她知书达理,自幼苦习四书五经。”

    “如此一来,能帮得你省心不少呢。”

    “成亲了,也免得朝中百官,都像崔胤那般,频频求亲,徒添烦恼。”

    昭宗抬手示意收声,然后看向刘宛筠:

    “朕之所想,确实如睦王所言,而你,你不想与永平长公主成亲,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若能说出令朕深感认同的理由,朕便考虑考虑,是否收回谕旨。”

    “誓言效忠大唐,还不够吗?”刘宛筠问道。

    昭宗笑着:

    “正是因此,朕才赐你皇亲的。”

    刘宛筠的灵魂按捺不住的暴起。

    其实,她认同昭宗的顾虑——

    她不想日后,万一……叫李祺无辜被牵连。

    可现在又要牵连别人。

    “臣谢恩。”收起满心烦躁,刘宛筠平身、入座。

    自顾开始谈正事。

    “臣以为,翊卫军之事,分批实行,初批一万五千人,先行操练。”

    “待臣从汉中回来后,加紧赶工打造工事,工事完毕,便可战备了,不必等臣回来再操练,如此一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随后,刘宛筠提议,翊卫军全员,均操练射箭、提盾、观察、陌刀四项。

    操练结束后,三人一组,分工协作。

    盾兵,负责御险、观察及带领行进方向。

    翊兵,负责以连发箭弩发起攻击。

    陌刀兵,远攻时,负责为连发箭弩填装箭矢,配合翊兵无间歇、交替使用连弩,持续攻击。

    近攻时,陌刀兵负责斩退近身之敌。

    若其中一人负伤,则交替职能。

    三人抱团,进可攻退可守,如此一来,行动迅捷灵活,且牢不可破。

    “都尉负责向麾下三十名校尉,传达作战指令。”

    “校尉负责带领三十个‘三人团阵’共同进退,使三十个团阵不散。”

    “所有校尉协同紧密,战线便无缺口可破。”

    “至于攻城,还要睦王以各城池之特性,分别采用不同的攻城战术。”

    几人认真听完刘宛筠的话,纷纷相互对视。

    昭宗回忆神器发威时的景象,再脑补三人协同作战、各司其职的场景。

    果真是进可攻退可守,顿慨妙哉。

    随后,四人颇激动的,制定下北逼朱晁之路线。

    又细细商谈路线上,各城池之情况,以及切割、包抄、拦腰截杀等整体战术。

    不知不觉,密会便从正午,持续至戌时,天色已黑,堪称废寝忘食。

    ……

    戒备森严的禁苑里。

    顾青松因长姐嫁给了李祐,已然成了皇亲国戚,入主禁苑。

    他以为李祺会经常去望楼,便连着多日,于望楼饮酒,等待“偶遇”李祺的机会。

    这日,又是一等便等到夜晚,也不见李祺过来。

    顾青松再也坐不住,忍不住朝芳林院走去。

    刘宛筠离开含元殿后,途经西内院。

    抬眼,正对面就是皇室禁苑。

    她酿的大批果酒,也该去看看了,看看酿酒酵母的发酵情况。

    凭印鉴入内后,刘宛筠环顾了一圈,月色下的园林。

    气派的芳林院寝宫前,三个春亭,间隔有致地林立在小河边。

    一队亲卫巡逻而过,宫廷侍者三三两两,来来往往。

    刘宛筠经过时,隐隐瞧见一个春亭里,有个高大的黑影,在来回踱步。

    还未等她多想什么,便瞧见那黑影,趁着四下空寂,背着手朝寝宫门口走。

    那是李祺的寝宫。

    回过神,那黑影已经推门而入,随后还关上了门。

    “李祺已经……谈恋爱了?”

    刘宛筠暗暗的想。

    想起那天她跟那公子,勾肩搭背,看起来很是亲密。

    一股复杂的焦灼,涌上心头。

    ……

    李祺正在睡觉。

    白天拿到刘宛筠给她的酒后,回到芳林院,就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

    这酒比早前喝的,更加辛辣香醇。

    自诩酒仙的李祺,七八杯下肚后,竟直接被酒放倒。

    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顾青松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边,见她睡的正香,不禁贪恋地凝视着她的睡脸。

    一走神再回神时,才察觉自己的手,竟情不自禁地伸到她脸前,即将触碰到她的脸。

    鼓起勇气,摸了摸她的脸,白皙滑嫩的触感,引的顾青松浑身一颤。

    而李祺没有惊醒的迹象。

    他不禁大胆了些。

    “景延公主?”

    试探着唤了一声,李祺没有动静,顾青松忍不住又将手,伸向她的脖间……

    “嘭!”

    “啊!”

    猛然间,顾青松被一脚踹倒,吓的他大喊出声。

    李祺被声响瞬间惊醒。

    她下意识摸起床边陌刀,刀鞘一甩,刀锋飞出,凌厉抵在不速之客的喉间。

    “别、是我啊、我是顾青峰!”

    顾青峰吓的下意识用手心挡住刀锋,手心瞬间汩汩涌血。

    他浑身冷汗,满脸惶恐。

    刘宛筠不知何来的怒火,夺过陌刀便道:

    “你擅闯皇室禁苑,论律当斩!”

    “擅闯?处死?不不、我是皇亲国戚!未来太子妃的胞弟!”

    “我就住在禁苑!非擅闯!”

    李祺醒过盹来,察觉自己竟被人夜闯寝宫,顿时暴怒,一脚踹翻顾青峰。

    “来人……”

    “别,”反倒是刘宛筠拦住了李祺:

    “你仍未出阁,事若闹大,影响你名声。”

    说罢,刘宛筠冷声对顾青松道:

    “赶紧走。”

    顾青松闻声,连滚带爬的消失了踪影。

    刘宛筠匆匆要离开之际,后背突然被一把抱住。

    “刘筠。”

    “你别走。”

    这一接触,刘宛筠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

    后背因接触而不停掀起电流,冲击着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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