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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十月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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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祺花了三天时间,四处寻医买药,买不到的,便按照药方,找人或亲自上山找寻。

    再回梧州军营时,她的马车,满载了一车的药。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刘筠对聘亲书的回复,李祺百般解读,希冀从中找出其他意味。

    但最终,一语双关的回拒信,已是所有回应之中,对父皇最斯文敬重的回应。

    当然,最尊重父皇谕旨的回应,是接受皇亲。

    可当时当面对质,他并未生硬直白回绝。

    还说“怕她当寡妇”,这难道不算一种回应吗?

    一丝欣喜涌入李祺心头,她加快脚步,策着满载的马车,赶回梧州。

    ……

    而刘宛筠适应了这具半残身躯后,便试探着掌控原身的“遗产”——

    丹田里的气力。

    稍一运动,腹部便隐隐涨热,就当加热、消毒伤口了。

    随后又叫副将寻来绣花针。

    忍着疼,缝合伤口。

    三日下来,伤口有快速痊愈之相。

    不用再死了,刘宛筠这才松了口气,安心静卧养伤。

    她总是下意识的想掏手机,拍个自拍,看看自己的模样。

    数百次摸了个空后,这才终于接受没有手机的现实,改掉掏手机的下意识习惯。

    不出三百日,昭宗就要被杀。

    此后,大唐就要亡了。

    实际上,昭宗一死,大唐便再无转圜余地。

    这亡国的沉重,是近百年来的弊端积累。

    不是她这个穿越者一朝就能改写的。

    史称,昭宗的何皇后,足智多谋。

    但子嗣遭戮,她也已变得六神无主,陷入惊恐。

    手里没有任何好牌,自然打不下去。

    “啊,李祺好惨。”

    不知是原身的身躯惯性,还是自己的怜悯之心。

    又或是墓志铭上的“筠”字,过于刺眼。

    刘宛筠想起了李祺。

    寻常人遭此等劫难,必非疯即癫。

    “我回来了!”

    帐外突然传来声音,惊的刘宛筠腹部一紧,伤口骤然裂开一个小口。

    疼的刘宛筠脚趾紧抠,后槽牙几近咬碎。

    “哇,你竟还有这一手功夫。”

    李祺兴冲冲跑进营帐,但看到她腹部的一排针脚,且伤口已呈愈合迹象,她不禁惊奇出声。

    抬眼,那绣花针还摆在案上。

    自己辛辛苦苦跑了三天,四处求医问药,竟不抵一根绣花针的能耐。

    短暂的失落,被莫大的庆幸替代。

    他无虞就好。

    “你平日喜爱看书作画,我读书给你听吧。”

    “我扶你。”

    李祺伸手想扶她起身,刘宛筠下意识仓促避开。

    “公主殿下……”

    “叫我景延。”

    李祺的神情,莫名坚定,叫刘宛筠看的一阵恍惚。

    “叫我名讳,显得亲切些。”

    说这话时,李祺的嘴角浅浅抽了一下,似有些哽咽。

    刘宛筠不知所措,但不动声色。

    若是太平年代,或者现代。

    若她是寻常人家女子。

    若原身是个男人。

    或无旧思想的禁锢。

    这等秀而不媚、浑身游侠气息的洒脱女子,对自己这般主动示好。

    原身定会对她一见钟情。

    可能已经钟情了吧。

    回顾记忆,原身本就打算半年后长兄痊愈、领回兵权,就去长安与她相会的。

    可惜原身已经死了。

    出于怜悯之心,刘宛筠问道:

    “景延。”

    “若我跟你赴还长安,你以为时局,当如何转圜?”

    李祺的双眸,霎时大放光彩:

    “阿父说了,若能设法充实神策军,兵力达到三十万,他便能联手河东李克用、陇右宋文通,先灭朱晁,后再慢慢收复河东、陇右。”

    “如此一来,中原便能彻底光复。”

    刘宛筠尴尬一笑:

    “圣上凭宦官上位后,反手便对拥立自己的宦官集团,过河拆桥。”

    “为了瓦解宦官集团兵力,甚至不惜放言,诸地节度使可拥兵自重。”

    “结果,杨复恭是死了没错,但顾此失彼,纵容了朱晁坐大。”

    “而今又欲以过河拆桥之法,灭除朱晁?”

    “李克用、宋文通而今短暂联手,非为圣上,而是为了制衡朱晁,待自身实力提升,这联手,便大可不必了。”

    “李克用和宋文通都知道,朱晁的势力若遭覆灭,下一个被覆灭的,就是他们。”

    “圣上的想法,从开始,便错了。”

    李祺承认自己心里,侥幸成分很高,但除了协助阿父,她别无他法。

    听了刘筠的话,她有些六神恍惚。

    “果然是书呆子,看的当真通透。”

    “噗嗤。”刘宛筠一笑,没想到她还一身沉重包袱,心底也装满沉重,却仍能说出洒脱的玩笑话。

    “公主殿下,小臣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您以为宦官集团的威胁,当真是瓦解了吗?”刘宛筠道。

    闻声,李祺再也说不出话。

    朝内的宦官威胁,虽确实没了。

    但宦官集团背后的兵力,凭父皇放言的“可拥兵自重”,变成了盘踞长安四周的割据势力。

    这么看来,父皇从头到尾,都,只赢了表面而已。

    甚至还带来了更多的危机。

    长安四周,盘踞着拥兵百万的豺狼。

    刘筠手里,只有其父批允的五万兵力,悬殊巨大,又如何力挽狂澜。

    “说来说去,你仍在推辞。”李祺深深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便,不勉尔为难了。”

    她不怪刘筠审时度势,选择自保。

    只是免不得对他的一腔热情,如被浇了盆冷水,比任何时候都冷。

    这是被抛弃的绝望。

    “叨扰了。”李祺略颓着背,转身准备离开。

    正自顾想着何去何从,李祺的手腕,骤然紧了些。

    垂眸,再抬眼,她看到是刘筠拉住了自己。

    “臣,还没说完呢。”

    “嗯?”

    刘宛筠想了又想,一时也忘记撒开手来。

    几乎想了半刻钟,时光犹如凝固,李祺也贪恋着时光凝固之际,她的手腕才空落下来。

    随后,刘宛筠单膝跪地,以臣之恳礼,道:

    “殿下,臣愿奉陪十个月时间。”

    “若光复不成,还请殿下与圣上一道,离开长安。”

    “殿下若能说动圣上,应臣此提议,臣便率五万府兵,前往长安。”

    刘宛筠抬头之时,恰好目光对上李祺,她眼神里是不解和茫然。

    而在李祺看来,刘宛筠的眼神过于深邃,且十分认真,有一种读不懂的感觉。

    十个月……难道他是在预言,大唐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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