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乞丐帮 (2)
按照祭司的话，栅栏打开了。
黑色的门发出“吱呀”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外面守候着的乞丐们蜂拥而入。
就像下水道里的水突然被排放一样。
奥利弗也被这股人流裹挟着涌入了救济院，经过几次推搡，他终于排上了队。
“谢天谢地，看样子我们应该能领到点东西……”
“好久没吃面包了。”
“是啊。”
排队的乞丐们看着堆积如山的麵包，每个人都低声说着话。
但他们只是低语，并没有让人反感的喧嚣。
仔细观察，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分发面包的救济院职员和总管的祭司。
毕竟，无论是救济院职员还是祭司，他们看待乞丐的目光都充满了厌恶、不快和一种奇怪的优越感。
一眼就能看出，谁要是惹他们不快，就会被赶出去。
“哎嘿……别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
一个老乞丐强迫奥利弗低下头，说道：“低下头，只看地面，只看地面……别跟他们对视，也不要偷看，他们不喜欢你盯着他们看，反正他们给你的东西本来就不值钱。”
奥利弗先按他说的，低下了头，但这并不能消除他的疑惑。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题……？简短一点。”
那个老乞丐一边留意着祭司，一边说道。
“您刚才说，他们分发面包有世俗的原因……那是什么？”
“……你现在就想知道了？”
“是的，求求您了。”
面对这真诚而又礼貌的请求，老乞丐的心动了，他发出“嗯”的一声，然后打量着逐渐靠近的祭司，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嗯……以后再告诉你，以后再告诉你。”
“谢谢您，博蒂先生。”
“这小子……怪怪的，让人很难拒绝。”
就这样，队伍越来越短，很快便轮到奥利弗一行人了。
奥利弗跟着博蒂，弯着腰，低着头，只看地面。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些分发面包的职员和祭司，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他们。
是因为他们靠得很近吗？这种俯视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晰了。
“······。”
“五个人？在这边。”
救济院职员根据人数，给了他们十个面包。
博蒂把面包放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感谢道：“马哈拉，谢谢您，谢谢您，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
祭司没有回应。
然而，博蒂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救济院。
“呼……还好，面包没剩多少了，要是没领到，我们就白跑一趟了。”
“白跑？如果面包没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还能怎么样？领不到就只能走呗……你问题真多。我可不是随便就一大早起来跑过来的，你这家伙，乞丐也要勤快，不然饿死在外面就是你活该。”
“啊……原来如此。”
奥利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坎特的乞丐帮一点也不懒惰。
吹口琴的街头艺人哈莫妮卡、红鼻子、老人和孩子等等，都按照固定的时间去乞讨，
其他普通的乞丐则会通过后巷，四处收集垃圾，或者寻找能吃的剩菜剩饭。
他们唯一比较宽裕的，可能就是用来保护乞丐帮的棍棒了？
与约瑟夫书房里看到的日记内容不同，坎特的乞丐帮非常勤劳，生活也比较健康。
书中描述他们是一群愚蠢贪婪的生物，为了钱财，他们会对同类痛下杀手，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黑魔法师很喜欢利用他们。
然而，奥利弗亲眼看到的现实并非如此。
这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书本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啊，都停一下。”
博蒂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他环顾四周，发现外面有很多人在走动。
“糟糕……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绕路走吧。”
“绕路？”
“是啊，不要在大路上走，万一被盯上，我们就会很麻烦。绕路虽然远一点，但比较安全。”
博蒂的话让大家皱起了眉头，但没有人反对。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当他们收集垃圾的时候，乞丐帮的人都会避开人多的地方，选择人烟稀少的巷子。
因为他们害怕被抓起来吗？
“走吧，不要抱怨了，赶紧行动，反正今天我们没白跑，拿到了面包，算运气好，快点走吧……对了，奥利弗。”
“是？”
“之前问过的问题，关于世俗的原因？”
“啊，是的。”
“我只说一次，你仔细听好了。你是我们帮里的人，我特别告诉你。”
“是的。”
“那是因为他们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神的代理人，是救世主……。”
“救世主……？”
“是啊，对于挨饿的人来说，面包是宝贵的。他们只能听信分发面包的人的话……而且，这样做，还能让他们树立一个乐善好施的正面形象。”
“啊……但是，祭司先生好像并不喜欢我们吧？”
“我说过，这小子眼力挺好的。”
“为了组织的整体利益，即使个人不愿意，也必须服从。这种人很多……更过分的是，有些家伙会偷走贫民的救济品，中饱私囊。”
“哇……”
奥利弗惊讶地感叹道。
圣骑士们似乎都是干净纯粹的，但祭司却和他们不一样，远比想象中复杂。
当然，奥利弗还没见过所有的圣骑士和祭司，但至少眼前看到的是这样的……真有趣。
与其说是发现新事物，不如说是发现了新奇的乐趣。
这种乐趣的最佳之处在于，它会引发更多新的疑问。
“那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吗？”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虽然没有刻意去说，但我也是听来的。”
“谁告诉你的？”
“以前的帮主，祭司先生······。”
“祭司先生？”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祭司，但我们都这么叫他……他已经去世了，是他把我们召集起来，教我们很多事情，他是个好人。”
奥利弗从博蒂的表情中，看到了对他的敬佩。其他人也是如此，这很罕见。
死人还能让人敬佩？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有人说道：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祭司，总之他很厉害，他让我们不用和其他的乞丐帮打架，用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还把坎特先生带了过来。”
“坎特先生？”
“是啊，其实，是祭司先生把坎特先生带过来的。现在他比较和善了，但以前他脾气特别暴躁。”
“是吗？”
“嗯。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稍微触碰一下就会像发疯一样暴怒，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奥利弗的好奇心被激发了起来。
现在的他，和以前判若两人。他想知道原因。
就在他准备继续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博蒂突然插嘴道：
“行了，别再聊这个了，不要背后议论别人，尤其是我们这些乞丐。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方的。都别说了。”
博蒂的话让大家闭上了嘴，奥利弗也闭上了嘴。
这明显是一个敏感话题，但奥利弗还是想尽办法弄清楚真相。
因为，痒的地方一定要抓。
“哎……那边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指着远处的一条狭窄的巷子，说道。
那里聚集着一些乞丐。
“那是……”
“是鼹鼠帮……。”
博蒂低声说道。
鼹鼠。
虽然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奥利弗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快速地观察着他们。
他们中有很多人的拳头像王拳一样，看起来很厉害，其中还有一个带着一只大狗的老头。
他们看起来不太寻常。
或者说，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威势，一种杀气。
他们更像是一群黑帮，而不是乞丐，事实上，一些被他们抓到的乞丐，就被迫交出了从救济院领到的面包。
奥利弗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们。
“······。”
“……怎么办？博蒂？我们回去吗？”
“嗯……不行，我们已经走得太深了，而且我们也跟他们对视了。如果我们现在表现出胆怯，反而更加危险。我们要装作镇定，继续往前走。”
说着，博蒂便向前走去。
他强装镇定，这显而易见，这也说明了他们很危险。
不知不觉，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坎特时，那些追赶他的那些乞丐们也对鼹鼠帮避之不及。
“站住。”
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壮汉拦住了奥利弗一行人。
他戴着一顶边缘破损的软呢帽。
“这里要交过路费。你们都从救济院回来了吧？一人一半。”
他态度嚣张，令人难以置信。博蒂反驳道：
“我在这条街上生活了三十多年，你说要交过路费？你在说什么？”
“切……看来你在这条街上当乞丐当了很久了，还以为这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你也是乞丐吧？”
“我只是个普通的乞丐而已，别把我跟你们这些家伙混为一谈……总之，以前这条巷子没有主人，但现在有主人了，想要通过这里，就得交过路费。”
“巷子怎么会有主人？”
“现在有了，就是我们鼹鼠帮，怎么样？想要被打一顿，把东西都抢走？还是安安稳稳地交一半过路费？我个人比较喜欢前者，因为我手痒了很久了。”
软呢帽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握了握拳头，似乎是在威胁他们。
他的行为让人想起多米尼克家族，博蒂虽然内心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你，你敢……”
“-等等。”
一个和软呢帽男子一样的人，一个老人，插话道。
他身边跟着好几条大狗，蹲在地上，被抚摸的时候发出“哈，哈，哈”的喘气声。
老人说道：
“……你们是祭司……不，是坎特帮吧？”
博蒂连忙回答道：
“是的……您是老亨利吧？”
“是啊……哎，亨利，放他们走吧，他们是坎特帮的人。”
“坎特？啊……是那个四分之三法杖坎特，那个解决问题的人吧？”
“是啊，放他们走吧。”
名叫亨利的软呢帽男子皱着眉头，把脸凑近了博蒂，说道：
“四分之三法杖坎特……听起来很厉害，但他的手下却不行，一个个弱不禁风，尤其是那个家伙。”
软呢帽男子指着奥利弗说道。
确实，从外表上看，他说的没错。
“手下不行而已……就让他们走吧，鼹鼠帮现在还没打算和他们发生冲突。”
情况似乎正在好转，但软呢帽男子还是不满地开口说道：
“虽然我也想这么做，但这个老家伙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他低头看着博蒂，说道：
“他把我跟那些普通的乞丐一样对待，老头子。”
“你不是普通的乞丐吗？”
“我不止是普通的乞丐……更确切地说，我是高收入的乞丐，我心情不好，碰一下试试？老头子？”
听到这话，那些一直围观的其他乞丐，都握紧了棍棒和拳头，把他们围了起来。
“······不知道，鼹鼠帮不让我们动手，我反对。”
“那我就自己做决定？”
“哈……随你便，我不知道。不过，这狗怎么一直喘气？”
老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喘气的狗，假装没听到。
软呢帽男子把帽子压低，说道：
“听见了？他说随我便。”
他们周围的乞丐们都紧张了起来，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砰，砰”的声音。
“来吧，你想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我很好奇。”
坎特从远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