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夜（1）
“嗯……应该叫做‘束缚蛛网’吧？”奥利弗说着，走近被蜘蛛网捆住的袭击者。
袭击者被黑色的蜘蛛网牢牢缠住，保持着展开卷轴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除了眼睛，他正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眼神望着奥利弗。
奥利弗却无动于衷，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就移开了目光。
“现在……怎么办？”奥利弗转向皮特，问道。
皮特还处在呆滞状态，脸上写满了恐惧、敬畏和困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带，带回去。交给主人。嗯，用什么东西把他……。”
皮特四处张望，奥利弗却直接捡起路边一块砖头，毫不犹豫地敲在了袭击者的头上。
束缚着袭击者的蜘蛛网在外部冲击下轻易消散，幸运的是，袭击者也昏迷了，没有造成其他问题。
奥利弗看着昏倒的袭击者，说：“我把他打晕了。”
“啊……是啊。”
“……可是，要怎么把他带回去？”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袭击者是个成年男性，身材健壮，而奥利弗却瘦弱无比。
“嗯，一起抬吧？”皮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体型较大的皮特抬起了袭击者的上半身，奥利弗则抬起了下半身，但两人都力不从心，没走几步就把他放了下来。
“还挺重的。”
“……那个，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嗯？什么？”
“之前那个问题。我是不是很危险？”
“……。”
皮特再次沉默，即使刚刚差点丧命，他依然要顾忌安德鲁和他派系的看法。真是可笑。
五秒钟后，奥利弗开口了：“如果你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了。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你之前为什么要帮我？袭击者攻击我们的时候。”
这一次，沉默的是奥利弗。
皮特再次问道：为什么帮助自己？
黑魔法师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对自己没有帮助的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所以，上次袭击的时候，只有低级弟子死伤。
奥利弗回答道：“嗯……刚开始是你教我如何做低级弟子，后来，你回答了我很多问题？所以我帮你。因为我收到了你的帮助。”
奥利弗带着疑问的语气，仿佛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但这反而让他的回答显得更加真诚。
奥利弗的心思依旧难以捉摸，这种态度让皮特感到更加复杂。
“……你说你危险？”
“是的。”
“嗯，没错，你很危险。”皮特不假思索地说，“你应该知道，黑魔法师的世界里，实力就是地位，就是正义。也就是说，如果突然出现一个强者，无论是谁，都要把他奉为上级。因为，他们会威胁到上位者的地位。”
奥利弗默默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比任何人都危险。你才加入十天，就杀死了那个即将成为低级弟子的家伙，夺走了他的位置。而且，他还是安德鲁大人的人。”
“安德鲁大人的人？”
“派系，就是说他跟安德鲁大人关系很好。”
奥利弗似乎有些困惑，歪着头，皮特解释道：“互相帮助是有好处的。安德鲁大人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他下面的人也可以得到庇护，保证自己的位置。这种现象已经持续很久了。”
“……那么，就不会有其他有天赋的黑魔法师出现了吗？”
“没错。但是，就像我说的，对于黑魔法师来说，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黑魔法师，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但是，主人……”
“主人？什么？”
奥利弗刚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但他的行为确实很奇怪，明明说自己的目标是培养强大的黑魔法师，但现实情况却大相径庭。
皮特再次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没人知道，那个原本应该成为你位置的低级弟子，是不是真的死于食物中毒。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皮特仿佛在回馈帮助，结束了谈话。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也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我已经尽力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奥利弗又开口了：
“谢谢你。”
“嗯？”
“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这对我很有帮助。”
“哦……没事，那就好。”
“现在，我们继续工作吧？”
皮特和奥利弗再次抬起昏迷的袭击者。
他依旧很重，但皮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奥利弗的话：“谢谢你……”
“好久不见。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想跟你说。”
约瑟夫香肠厂的地下室。
地下室就像个蚁穴，拥有各种各样的空间，其中最奢华的接待室，正坐着两位男子。
一个是约瑟夫，一个是他的合作伙伴，药师。
不对，应该说是最大的合作伙伴。
约瑟夫生产的东西，全都被他收购，同时，他还提供原材料。
因此，即使在这个城市里呼风唤雨的约瑟夫，也对他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们都很忙，直接进入正题吧。”
“爽快。说吧，有什么事？”
药师微微向前倾身，谨慎地开口，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睛锐利地闪着光芒。
“最近，你有没有遭遇袭击？是在采集原材料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约瑟夫惊讶地问道。
“不是知道，而是推测。安东尼家族，多米尼克家族，都遭遇了袭击。对了，还有我，我的货车在运往兰达的途中，被袭击了，货物被抢了。”
约瑟夫挑起了一边眉毛。
药师外表看起来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实际上，他的实力并不逊色于约瑟夫和其他黑魔法师。
他表面上经营着药店，装作正经商人，实际上掌控着黑魔法师之间的所有交易，是这个城市真正的巨头。
在这个城市，几乎没有人敢与他作对。
可是，他的货车被抢了？那么结论只有一个。
“难道是外来的虫子？”
“应该是吧。兰达发展太快了，那些在生存竞争中失败的家伙，正在向周围扩散，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哈！”约瑟夫笑了。真是过分，不仅要抢劫，还要来撒野。
“他们是什么人？普通的黑帮？还是黑魔法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避免你们之间产生误解。”
约瑟夫点了点头。
当初，正是他调解了这座小城里黑魔法师之间的冲突，避免了他们走向毁灭。但从那以后，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药师牵着鼻子走。
“无论如何，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找出幕后黑手。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联系我。”
“当然……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我们这边也发现线索，会立刻通知你。”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笃笃——
“什么人？我现在正和客人谈话，如果你没什么急事，等会儿再来。”约瑟夫呵斥道。
门外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对不起，主人。但是，有些事必须马上汇报。”
药师示意他没事，约瑟夫便问道：“什么事？”
“那个……奥利弗回来了。”
“……什么？”
“奥利弗，他把袭击我们的人抓回来了。”
“……。”
“……。”
约瑟夫和药师面面相觑。
奥利弗和皮特一起，拖着昏迷的袭击者走了进来。
他们实在抬不动，只能一人抓住袭击者的双腿，拖着走了进来，所以袭击者的后背已经磨破了。
“呼……呼……呼……”奥利弗和皮特气喘吁吁地擦着汗。
他们在门口稍微休息了一下，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包括临时弟子、低级弟子、甚至还有中级弟子和高级弟子。
“哇，真的假的？”
“真的是他们抓回来的？”
“听说是。”
但他们的议论声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约瑟夫和药师走了进来，奥利弗和皮特以及袭击者周围瞬间空无一人。
“你说你抓住了袭击我们的人？”约瑟夫问道。
“啊……是的，主人。”皮特一边回答，一边站直了身体。这时，药师跟在后面，一边感慨地说道：“真的抓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弄错了，没想到真的抓住了……真是了不起的弟子啊。谁抓的？”
药师的眼睛扫过皮特，皮特下意识地看向了奥利弗。药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又是这小子？最近见过他几次，一开始提取生命力的时候就觉得他非凡，没想到这么厉害。他现在几岁？十三岁？十四岁？这实力，即使和其他家族的弟子相比，也毫不逊色。大家都会羡慕你。”
“多谢夸奖。”约瑟夫回应道。
虽然嘴上说着感谢，但约瑟夫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药师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这就是袭击者？”
“是的。他用传送卷轴逃跑，被我们抓住了。”
“什么？！”
约瑟夫，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因为，卷轴，尤其是传送卷轴，是魔法师制造的昂贵物品。
尤其是像瞬移卷轴这种复杂的魔法，价格更是昂贵。
一般的卷轴，至少要数百金币，而安全的瞬移卷轴，价格可能要上千，甚至上万，甚至数十万金币。在黑市上，非法制作的卷轴也要数十或数百金币。
药师听着他们的对话，插嘴道：“嗯，卷轴，卷轴……约瑟夫，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走这个袭击者吗？”
“为什么？”
“这种用珍贵卷轴逃跑的小混混，一看就知道不简单。作为这片区域的守护者，我想亲自查清楚是谁在作乱。请允许我带走他。我保证，一个星期内，我会让他吐露所有秘密，并且会将所有信息告知你，还会额外给你一份感谢。”
约瑟夫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药师从没说过谎，而且，他也正为袭击者的事情头疼，而且，还要忙着工作。
得到允许后，药师开心地笑着，吩咐随行的保镖将昏迷的袭击者抬上车。
然后，他再次向约瑟夫道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对奥利弗单独打了个招呼。
“你干得真不错，小伙子。真了不起。”
如同暴风雨过后，工厂恢复了平静，约瑟夫打破了沉默，问道：
“奥利弗。”
“是，主人。”
“你怎么抓到袭击者的？你的前辈们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不过，用传送卷轴逃跑的人，确实很难抓。”
“皮特大人帮了我，所以才抓住了他。”
约瑟夫皱起了眉头。
皮特帮忙抓的？这听起来很奇怪，但约瑟夫没有继续追问，毕竟奥利弗立下了功劳。
“嗯，很好……不管怎样，你立下了大功。”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驳，毕竟，其他中级弟子都没能抓到的人，奥利弗却抓住了。
“立了功，自然要奖赏。这样，破格提拔你成为中级弟子吧？”
听到这话，包括中级弟子在内的所有弟子，都震惊了。
通常，弟子的数量都是固定的，突然为了一个人打破规则，实在不可思议。
但没有人敢反对。
毕竟，这个规则也是约瑟夫制定的，谁敢反对，那就是找死。
正当所有人以为奥利弗将一跃成为中级弟子时，奥利弗却拒绝了。
“不，不用了，主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奥利弗身上。
“为什么？”
奥利弗用他招牌式的迷茫表情回答道：“嗯……我只是想学习黑魔法。现在的位置已经很好了，没必要特意提拔。不过，如果您愿意，请让我多学习一些东西。还有……”
“怎么了？”
“我还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你们是怎么制作产品的？即使是打杂也行。我可以负责所有繁琐的工作。”
“……你想让低级弟子参与产品制作？”
“啊……当然，我自己也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约瑟夫忍不住笑了，心想：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好吧，正好现在时间紧迫，人手多一点也不错。”
“““什么？！”””
约瑟夫身后的中级弟子和高级弟子，都震惊地喊了出来。
约瑟夫回过头，问他们怎么了，他们都闭上了嘴。
约瑟夫再次看向奥利弗：“就按你的要求办，我会让低级弟子多学习一些东西，也会让他们参与产品制作。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约瑟夫说完转身离开，奥利弗低头致意：“谢谢您，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