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姑姑
“上一个和亲公主，你是说……柳乔儿？”
柳嫣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只是手中微顿的针线透露她的心事。
“对，就是她。”
权桃低头走线，随口回道，突然抬头看向柳嫣又说道：
“既然也是宋国公主，你该认识柳乔儿才对。”
“嗯，她……是我姑姑，只是自小不在一起，并不熟悉。”
柳嫣撒谎道，来到胡奴，她问过太多人关于柳乔儿的事情，却一无所获，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提到姑姑，她可不想让这条线索又断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熟也是好事，柳乔儿惯会迷惑男人，若是学了她魅惑人的样子，以容薇的脾气，怕是要掐死你的。”
权桃瞪大双眼，吐出舌头，伸手做掐脖子的样子，然后又笑着放下手，拿起手中线，继续干着活。
“你，见过柳乔儿魅惑男人？”
柳嫣面上不显，心底却气愤，姑姑本不想和亲，硬着头皮忍辱来此和亲，竟又遭诽谤，以姑姑温婉的性子，如何能撑得起魅惑字眼，怕是连与男人眉目传情都是不敢的。
“没，那时我还小，总共见她不过两三次，只觉得太过娇小，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听母亲说，别看她柔柔弱弱，最是会耍手段，若不是因为她，乌师单于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什么下场？”
柳嫣终于按捺不住，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权桃，等她的回话。
只是权桃摇摇头，瞟了柳嫣一眼，说道：
“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柳嫣捏住手里的帕子，一再压制心底不断涌起的疑问，轻描淡写地问道：
“那，现在柳乔儿在哪呢？”
权桃听见柳嫣的问话，又抬头瞄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回道：
“不知道。”
显然，这个话题权桃不想再多聊，柳嫣知道，再多做追问都是无用的，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想，权桃却又说道：
“说来也巧，我第一次见你，竟差点误认为柳乔儿，你和她长得很像呢。”
“哦，是吗？”
没有从权桃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柳嫣也就没有太多兴趣应对她的回话。
权桃将她误认为姑姑，也不足为过，她与姑姑确实有几分相像。
自小祖母便说，她与姑姑最为连相，姑姑走后，祖母总是瞧着她出神，每每这时，她都知道祖母在想姑姑。
送走权桃后，柳嫣守在暖房出神。
“阏氏。”
念柏轻声唤道，走到身边，为柳嫣换上新茶。
“喝些姜茶，暖暖身子。”
这几日，虽炭材供应得足，可柳嫣除了忙于传授权桃的女红之法，就是在暖房子探寻作物在胡奴的保存方法，有时一天内屋子、暖房跑好几个来回，这天寒地冻的，念柏担心她惹上风寒，一日内总要让她喝上几口姜茶驱寒。
“哦，好。”
柳嫣听话地拿过茶水，轻抿一口，又叹气道：
“姑姑与这胡奴单于到底有何蹊跷，竟让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自是又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事情，柳阏氏切莫烦恼，长公主不可能平白无故失了消息，来日方长，只要我们多注意些，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念柏安慰道。
“只希望姑姑还活着。”
“一定会的。”
两人正聊天，就见念松气冲冲地跑进来，念柏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皱眉问道：
“你又怎么了？”
“那个大阏氏啊，听下人说为了讨好母阏氏，竟亲自带人出去抓了什么小龙虾，说要给母阏氏和权桃公主烹饪美食，刚刚我在路上瞧见人家端着盘东西，在我面前走过时还神气十足地摇头晃脑，好似邀了多大功一样。”
“前几日，权桃公主日日来着学习女红，她屋里的翠竹就鬼鬼祟祟地守在咱们宫门外，怕是瞧见咱们柳阏氏与权桃公主走得近了，便想起下厨巴结母阏氏的伎俩，这王庭之中有的是厨娘，哪个贵族小姐需要下厨做菜来巴结人的，真真儿掉价。”
念松话头只要一起来便收不住，好歹也让柳嫣和念柏听到些来龙去脉。
“好了，她愿意巴结就巴洁去，你用得着这般生气？”
念柏劝道。
“怎么不生气，谁知道母阏氏和权桃公主吃哪一套，万一被她那几个破虾子迷了心智，咱家阏氏费心费力教权桃公主女红的心意不是白费了。”
念松给念柏分析其中利害关系，柳嫣用帕子掩嘴笑起来，念柏忍不住翻白眼。
“怎么，我说得不对？”
念松见两人表情，又嘟着嘴问道。
“没有，念松想得很周全，不过我们不用生气，她若想巴结就巴结去好了，能巴结的上是她的本事，我们不要庸人自扰。”
柳嫣柔声嘱咐道。
“可万一大阏氏得逞，那咱们阏氏……”
“咱们阏氏教权桃女红，一来是满足她的好学之心，二来是避免成为敌人，谈不上巴结，也无所谓拉拢，明白吗？”
念柏打断念松的话，将柳嫣之所以为权桃传授女红的用意说出来，避免她又自寻烦恼。
“哦，这样啊。”
“好了，你们随我出去走走。”
柳嫣起身，吩咐两人准备。
“这么冷的天，您要去哪？”
念柏望着柳嫣单薄的身子，怕她冻坏了，双眉拧在一起。
“书上说，温泉之土，冬可育苗。听人说王庭东侧有股温泉水，我们去瞧瞧是否有益于作物生长。”
柳嫣和念柏、念松来到东侧，却并没有寻到温泉水。正准备回去时，却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宫殿，门上面赫然写着贤阳宫，这座宫殿距离茏宫不算太远，门前却是杂草丛生，好似很久没人住过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温泉水？”
念松问念柏。念柏回道：
“我上前去瞧瞧。”
她走上前去，发现门前赫然一个金色大锁将宫门锁住，三人正失望地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有人扑通一声，回头看去，正是一个老夫人跪坐在地上。
三人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嬷嬷，你怎么了？”
柳嫣问道。
“老奴……老奴不慎崴伤脚。”
柳嫣四处环顾，瞧见不远处的一条长廊，示意念柏、念松将老妇人扶到长廊里坐好，念柏将老妇人的鞋袜脱下，老妇人受宠若惊：
“没事，没事，老奴只是老了，身上零部件不听使唤，不碍的，瞧你们模样都是贵人，千万别弄脏了手。”
“瞧您说的，既然瞧见您伤了，哪有不管不顾的道理，您且放宽心让我们瞧瞧，我家小姐医术最是精湛，保证帮您治好。”
念松嘴甜地哄着老妇人，柳嫣也劝说道：
“嬷嬷不要客气，让我们看看，帮你纾解疼痛也是好的。”
“这……”
老妇人盛情难却，便松开把着袜子的手，让念柏将袜子脱下来，只见脚踝处红了一片，肿得老高，怕是连筋膜也伤到了。
柳嫣仔细查看伤情，又伸手按压了老人受伤部位的周围，转身与念柏说：
“你身上带玉凝膏了吗？”
念柏连忙回道：
“带着呢，奴婢怕有意外，身上总是备着一瓶。”
“好，快拿来。”
念柏听话地将药瓶拿出来，柳嫣接过药瓶，轻轻地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老妇人的伤患处，边涂药，边细心嘱咐道：
“嬷嬷，这个药膏你就拿去，记住每日要涂抹两次，涂满3日，便能见效。”
“这个……这个药瓶……”
老妇人在看到药瓶后，忽然瞪大双眼，露出惊讶表情说道：
“这个药瓶，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