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逸
“你，怎么这么说？”
母阏氏在听到权渠说的这话后，眉头紧蹙，眉眼闪烁，有些忐忑地否认道。
“母亲，容薇不会成为威胁，你真的不用对她如此狠毒。”
权渠没理会母阏氏的不承认，直截了当地说。
“狠毒？她对桃桃何尝手软过？”
母閼氏见诬陷容薇的事情败露，也不再掩盖，面上换了一副模样，冷声质回道。
“权桃的事，我心里有数，这不全是容薇的错，何况现在容薇不能出事？”
权渠解释道，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疲惫。
“你竟如此看重她？”
母閼氏不解地问，她一直以为容薇是柳乔儿的替身，可现在看来，她又说不准了。也许权渠对容薇动了情？
“母亲。”
权渠唤道，眼神中说不出的情绪，却隐忍着。
“我原想这孩子出生若是像她，我定要好好抚养才是，可现在，不能了。”
“渠儿！”
看着权渠悲戚的样子，母閼氏心里也像压着的石头般，顿觉喘息都费事了，她知道权渠口中的“她”不是容薇。
权渠走后，母閼氏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齐嬷嬷凑上前去，轻声唤道：
“母閼氏，老奴给您宽衣歇息？”
“嗯？”
母閼氏缓缓看向她，眼里却蓄满了泪，她委屈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
齐嬷嬷心疼地看着母阏氏，柔声安慰道：
“哪有什么错，那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你若视若无睹，也未必有好结果。”
“可，若是让渠儿知道……他刚刚让我别那样做时，我的心跳得厉害，我以为，他知道了，若是他知道，他怎么会原谅我。”
母阏氏拉着齐嬷嬷，伏在她的身上哭起来，边哭边说道：
“他没走出去，渠儿一直没有走出去，如今桃桃又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小姐，单于不会怪你，他定是知道你的苦心的，还有公主，咱们不是派人去寻神医了吗，肯定有办法能将公主的病治好，您切勿忧心过度，伤了自己的心神才好。”
齐嬷嬷唤着母阏氏姑娘时的称呼，轻抚母阏氏的后背，克制浓重的鼻音，温柔安抚着。
雁栖宫的暖房里，柳嫣与一众女使正忙着热火朝天，现在刚刚早春，本不是收获的季节，却因为在冬日里种下的蔬菜，到了此时竟到了收成的时候，各色各样的绿叶菜、瓜果都已经有了结果，今天正好天气不错，柳嫣便领着他们一同将这些蔬菜摘下收起来。
“阏氏，多亏有这暖房，不仅冬日里能吃到蔬菜，现在还能收成这么多，我们若是仔细保存，可以吃到夏日呢。”
念松兴高采烈地说。
“嗯，只是这不过是暖房的功劳，胡奴百姓可没有这样暖房，也做不到冬日里能吃到新鲜的菜。”
柳嫣不无遗憾地说道。
“若是有储存蔬菜的方法就好了，现在播种到了秋日收获，更好地储存下来，这样百姓就能吃到蔬菜了。”
“咱们宋国四季如春，倒也不需要储存什么蔬菜，倒是储冰之法多了些，可惜不能拿来一用。”
念柏说道，可这话却无意中提醒了柳嫣，她停住手里的活看向念柏，倒是将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柳阏氏，你瞧我做什么？”
“呵呵，瞧你好看，又聪明，你倒是提醒了我。”
“我，提醒您？我说了什么？”
念柏一双杏目疑惑地看着柳嫣，死劲回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咱们也不用等到冬日，便是现在也是可以的，念柏，你一会去厨房拿些盐巴，再让人把个泥缸，我们来做个实验。”
一众人都疑惑得紧，却也并没有在刨根问底，念柏和念松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厨房跑去，剩下的人也被柳嫣吩咐去清洗摘下的蔬菜。
等到念柏她们回来时，蔬菜已经处理妥当，柳嫣让大家将所有菜品分成两份，一份放置在泥缸里，放一层撒一层盐巴，再用清水没过缸面，石头压好，放在室外的阴凉处；另一份用煮开的盐水过一遍蔬菜，然后用绳子晾晒起来。
等到所有工作都做完后，一屋子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柳嫣精致的米白缎面金丝裙都已经沾染了绿色的菜汁，大家狼狈地坐在一起，念松终于忍不住问道：
“阏氏，这样做真的行吗？”
柳嫣笑着说：
“咱们宋国储冰时，需放在地下，用麻布包住，儿时与父亲去冰场看热闹，我曾听储冰的师傅说，冰块最怕遇到盐，若是被盐水碰到，便能加快融化，所以海水是不容易结冰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将水中加盐，按照同等道理放在一处，冬日里应该也是不容易冻伤的，蔬菜被盐腌制也是可以吃的才是。”
柳嫣讲的头头是道，一屋子侍女听得频频点头，念松无不佩服地说道：
“阏氏，你真是太厉害了，单于若是知晓您这般聪明，怕不是要捧在手里才是。”
念柏听到她说这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埋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咱们公主的聪慧，何必非让别人怜惜，你真无聊。”
“我说得有没有错。”
念松嘟着嘴，不服气地说道。
“还说没错……”
两人你一嘴，我一句地，柳嫣就这样瞧着，在暖房旁，看着满院子挂着的菜，还有一屋子贴心的人，若不是身在胡奴，其实真的挺好。
“阏氏，奴婢哪里说错了，姐姐总是挑我的毛病，我也是希望阏氏早日与单于共结连理，毕竟我们来到这儿这么久了，都还没侍寝。”
念松打断柳嫣美好的思虑，她微蹙眉头，伸出玉指轻点念松的额头，嗔怪地说道：
“说你笨，还真是笨。哪个告诉你侍寝就是长久之计的，我倒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若是可能我希望离开王庭，远离这里的是非纷扰，在这慌乱之地，择一处暖窝，安逸不受牵累，与你们在一起最好。”
“我们永远陪着您，绝不离开。”
念松正经发誓道，倒是给柳嫣逗乐了，在胡奴异乡之地，一屋子宋国女子谈笑风生之时，没人注意权渠刚刚站在宫门口，又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