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停云落月
“让法国人把血流尽。”
德意志的战争宣言笼罩在法兰西西部的凡尔登地区，作为英法战线伸出德意志防线的突出部，凡尔登区部每天都在接受着炮火的洗礼。
数以万计的炮群和密密麻麻的燃烧弹点燃了那片广袤的平原，方圆二十几公里化作焦土，寸草不生。
凡尔登的河水都是红色的。
而这些离吉维尔镇还有着很远的距离，纽特和塞拉修斯对此一无所知。
年轻的他们被忒修斯安排去做一些后勤的活计，根本不明白战争真实的面貌。
他们天真的以为吉维尔镇短暂的平和就是这场战争的缩影，只是偶尔有枪击炮火，大多数时候都很平静。
接连两个月还是在下着雨，外面是天已经全黑了，帐篷里的煤油灯摇摇晃晃着微弱的火光，灯筒里的煤油快要燃烧完了。
忒修斯还没回来。
露娜坐在桌子边上，手指沾了一些食物正在喂着趴在桌子上张大了嘴巴的小雷鸟和泰迪。
纽特从箱子里翻出来一罐煤油，将灯筒加满，帐篷里顿时亮了一度。
他胸前口袋里的护树罗锅也探出了脑袋，看见泰迪和小雷鸟正在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嬉闹着，便也跳了过去凑热闹。
“会动的树苗？”露娜的注意力立刻被皮克特吸引住了，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皮克特头顶的小叶子，目光凝结在那抹绿色上面，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是的，皮克特是一只护树罗锅，也就是一种魔法生物。”纽特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皮克特的目光温柔，他伸出手指去逗弄这个也有些淘气的小家伙。
小家伙被撩拨的不停扭动着细细长长的身子，纽特的手指不小心对上了露娜的指尖，微凉的触感通过指尖神经传递到了大脑中枢，释放出递质刺激着交感神经，心跳开始加速，脸颊又开始发烫了起来。
“你真的很容易害羞，跟你哥哥完全不一样。”露娜的指尖陡然离开，她的脸却凑了过来，冰蓝色的双眸中印着他泛红的脸颊，她的唇角带着些许揶揄的笑意。
看着她凑近的脸，纽特感觉到胸口处的跳动更加剧烈了。
暧昧的气氛如醇厚浓香的拉菲波尔多葡萄酒一般，弥漫在帐篷狭小的空间里。
“噗！啪！”
一阵鸟类翅膀扑打在帐篷门帘上的声音中断了这甜美的气氛，露娜率先转头看向了抖动着的门帘。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塞拉修斯不可能来找他们，巡逻的士兵或者是回来的忒修斯也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纽特不由心生警惕，他手中捏着魔杖，做出防备的姿势，慢慢的靠近门帘，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帘撩开。
一只灰扑扑的大型鸟类飞了进来，直扑向纽特的怀里，嘴巴里还发出咕咕的声音。
在纽特将那个大家伙抱下来的时候，露娜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猫头鹰，确切的说是一只养得很好的灰鸮。
“麻瓜用鸽子或者电报传递消息，而在巫师的世界里，我们使用猫头鹰通信。”纽特一边将猫头鹰脚上的信笺解下，一边向露娜做着解释。
“魔法界的来信吗？”露娜支着下巴看向他，纽特总是很喜欢听她的声音。
目光落在信封落款姓名上时，纽特皱了皱眉，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露娜，她神情平平，似乎也不是有太大兴趣的样子。
“对。”纽特从忒修斯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只牛皮手提箱，在里面简单施了一个无痕延伸咒，将一众神奇动物包括那只猫头鹰都塞了进去，“是莉塔写来的信，说魔法部对于忒修斯参与麻瓜战争感到不满，想要处罚他，她希望忒修斯赶快回去。”
这封信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试图通过对于莉塔来信坦然的态度，让露娜相信自己对于莉塔，并没有除了友情之外更多的感情了。
“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橘黄色的火光在蓝色的眼眸中跳动。
“他是部长最信任的首席傲罗，顶多口头教育一顿。”他将床铺和地铺整理好：“别担心，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露娜。”
忒修斯回来的时候，他们俩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看着他们，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放轻了动作，在纽特的身边睡下。
静谧的夜晚很快过去。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无聊的话可以去镇中心波尔太太的成衣店里逛逛，顺便再买几件衣服。”
吃完早餐，忒修斯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他侧着头看向露娜贴心的叮嘱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了她的掌心里。
生怕她推辞不愿接下钱袋，忒修斯又连忙补充说道：“不要推辞，我说过在送你回去之前要照顾你的，别拒绝我的心意，露娜。”
“好，谢谢您。”露娜看着手中的钱袋，短暂的纠结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忒修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姜黄色的毛衣上，推荐她去衣服店逛逛也存了他一部分的私心，还好这段时日，没有战事骚扰的吉维尔镇勉强恢复了正常生活。
“那我先离开了。”
他垂眸看着露娜光洁莹白的额头，忽然很想在那里落下一个温柔的告别吻，他克制的攥了攥拳头，将目光移向别处。
纽特坐在桌边低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的抬起来偷瞄自己一眼，几次欲言又止。
现在又在盯着手指发呆。
忒修斯手指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两下，声音提高了一点：“纽特，我要去工作了，很晚才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要不然今天怕是没机会了。
纽特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忒修斯：“昨天晚上，莉塔用她的猫头鹰给我送来了一封信，她在信里说了，魔法部知道了你来参加这次战争的事情，他们认为你违反了国际保密法……”
“然后呢？”忒修斯看着纽特手中信笺有些不耐烦，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你再不回去他们可能会以这个罪名起诉你，莉塔让你尽快回去，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她就要过来找你。”纽特揉了揉鼻子，小声的说完了信上的内容。
忒修斯挑了挑眉，没有拆开那封信。
手指将煤油灯的灯罩挑开，将那张牛皮纸付之一炬。
“那就告诉她，
告诉他们，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