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住院
裴景珊反复衡量,还是没有答应申予淮去博鑫工作。
时间总能解决一切,她想只要两人不见面,久而久之,申予淮一定会彻底忘了她这个人。
但她没料到,申予淮会在这件事上异乎寻常的执着。
那天之后,每天晚上8点,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酒吧,点上一瓶昂贵的烈性威士忌。
第一天,裴景珊亲自给他送的酒,颇有些无奈地说:“申先生,你真得没必要这样。”
申予淮饮着杯中的威士忌,面色无比平静,“来不来这里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裴景珊:“……”
那天他一直自斟自酌地待到了凌晨三点,裴景珊实在看不下去,过去劝道:“申先生,你还要上班的吧。”
申予淮嗯了一声,却并没有走的意思。
裴景珊越发着急,“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你一夜不睡,第二天怎么工作?”
申予淮仍是淡淡的,“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你怎么!”裴景珊一口气梗在胸口,半晌才顺过来,咬牙改了口:“好,好,和我没关系,请您自便!”
申予淮一直待到凌晨五点裴景珊下班的时间,才独自离开。
如此,第二天重复第一天。
第三天又重复第二天。
第四天的时候,张嫣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大骂了申予淮一通:“姓申的,你在这惺惺作态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景珊已经没关系了,她想做什么工作是她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简直神经病!不可理喻!”
申予淮不理会张嫣的跳脚,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轻晃着手中的威士忌杯,“她有她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
张嫣咬牙艹了一声,特么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如此这般,持续到了第七天。
裴景珊暗自惊叹申予淮的毅力,心中也越发犯起了嘀咕。
他这样一夜夜熬着,第二天又要工作,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他不是有胃病吗?喝这样烈的威士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越想,心中越是七上八下。越七上八下,就越要出事情。
裴景珊从洗手间出来,撞到趴在盥洗台上痛苦呕吐的申予淮的时候,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她赶忙扑过去问他怎么样,却不想一眼晃到喷溅在洗手池里的鲜血。
瞬间,她觉得眼前一黑,不自觉抱住申予淮缩成虾子一样的身体,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马上叫救护车!”
申予淮很快被送进了医院,经检查确诊是胃出血,留院治疗。
他显然被病痛折磨得不轻,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张薄白、随时能被风卷走的白纸。
裴景珊守在病床边,心情复杂。
是有生气的,但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她看着申予淮苍白如纸的脸,不自觉喃喃出声:“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申予淮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她以为他是睡着了,继续自顾自地碎碎念:“脾胃是后天之本,人无胃气则死,你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终于一声叹息:“我认输行不行?明天就跟老板说不干了。真的,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申予淮忽得睁开了眼睛。
裴景珊吓了一跳,“你、你没睡着啊?”
申予淮像是有些委屈,“你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怎么睡得着?”
“……”
“好,那我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手腕忽得被申予淮抓住了。
他的手没什么温度,也没剩多少力气,裴景珊被他抓着,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挣开,但却定在那里,没任何动作。
“你同意到博鑫来了吗?”
裴景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执着这件事。
她迎上他漆黑的眸子,也迎上他的恳切与期待,终于,放弃自己的坚持。
她点头,说“好”。
申予淮的唇角似乎是向上扬了那么一瞬,旋即就又绷紧了。胃部的痉挛还没有完全消退,此刻他仍旧陷在病痛之中。
裴景珊想要拿开了他的手,他却坚持着不肯松开,以至于扎进血管里的针头都歪掉了。她不由轻叹了一声,安抚地说:“好好养病,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果然说完这句,申予淮就松开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裴景珊:“……”
申予淮被要求住院七天。
他的胃因为出血变得格外脆弱,饮食上必须十分讲究。裴景珊就一天三顿变着花样地给他送饭过来,早晨粳米淮山红枣粥,中午阳春面,晚上又换了菌菇鸡汤。
隔壁床的大爷看在眼里,啧啧赞小夫妻恩爱有加。
裴景珊窘得要命,红着脸解释说他们不是夫妻。
大爷说:“不是夫妻?那就是还在处对象?小伙子,遇见这么好的姑娘可得把握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裴景珊听了,给申予淮递眼色,意思是让他解释清楚。
结果没想到申予淮却对大爷说:“您说得对。”差点没把她气得当场走人。
她只得自己解释:“大爷,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啥?”大爷白眉一耸,“普通朋友?丫头,别蒙我了,我活了这把年纪,这点事儿还看不出来?你是害臊,不好意思认罢了!”
裴景珊:“……”
如此这般,两人在大爷眼中硬生生“处了三天对象”,直到大爷出院,裴景珊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她又想起了那个问题,于是问申予淮:“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博鑫?”
申予淮一顿,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以前,你一直想来博鑫工作,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裴景珊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
“所以,这算是你对她的补偿?”
申予淮一怔,“她?”
裴景珊心中一紧,故作镇定:“我是说,失忆前的我。”
申予淮陷入一阵沉默。
这算是补偿吗?
他不知道,从裴景珊落水后再度醒来的那一刻,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对她的补偿吗?
他提出退婚的时候想过要补偿她吗?
他对她有过愧疚吗?
他是什么很深情很温柔很温暖的人吗?
所以,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他没有回答裴景珊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能来,我很高兴,希望你也一样。”
裴景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