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语
陈秘书悻悻的，拿着签好字的资料退出了办公室。
申予淮意犹未尽，又拿了两块蝴蝶酥放进嘴里，食品袋眼看要见了底，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该跟裴景珊道个谢。
他拿过来手机，给裴景珊打电话，对方却无人接听。想着她可能还在忙，挂了电话，没有再打。
他盯着快空了的食品袋怔了片刻，倏地，脑海里突然闪过郑勇为刚才说的“投资交流会”。
他起身，出了办公室。
私人银行部在大厦的二十五层，他出了电梯，沿着走廊直行再左拐，便到了做活动的会展大厅。这个时间，交流会接近尾声，门口迎宾签单台处，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
申予淮径直进了会展大厅，讲台上，同事的讲演还在继续，台下，坐了数排听众，这些人中绝大部分是公司的高净值客户。
有两名红西服套裙的工作人员在专门为这些人服务，一个忙着端茶倒水，一个忙着更换果盘，申予淮在看清这两人都不是裴景珊后，默默退出了大厅。
还是觉得不甘心，看看时间，已经接近11点30分，他犹豫一下，再一次拨通了裴景珊的电话。
这次，听筒里很快传来裴景珊的声音，倒有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他原本以为这通电话也会落空的。
“喂，你好。”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他。他这才意识到，头天晚上只有他记下了裴景珊的新号码，而忘了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她。
“景珊，我是申予淮。”
“啊，原来是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申予淮蓦地噎了一下，话到嘴边突然吞吐起来，“那个……蝴蝶酥我吃了，味道很不错，谢谢！”
那边立刻传来爽朗的笑声，“是吗？你喜欢就好呀，以后我常做。”
申予淮有点言不由衷：“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我很喜欢做吃的东西。”
他嗯了一声，又看了眼手表，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那头没有立刻回答，听筒里却突然传来几声砰砰的声响，像是碰门的声音。
那几声过去后，裴景珊才说：“不好意思啊申先生，我工作还没有忙完，中午可能不行呢。”
申予淮没有强人所难，两人又简单说了两句，便各自挂了电话。
下午，部门有一场华交所关于监管审批新政的线上吹风会，地点是在第一会议室。
之前负责这个会议室服务的是裴景珊，申予淮本以为下午可以和她打个照面，没想到过来的人，却并不是她。
下午5点，裴景珊把登记本放到角落里的窗台上，做工作记录。
身后突然响起砰砰两声关门声，紧接着，两人说话的声音从隔间里传了出来。其中一人音色沙哑，裴景珊听着，很像上午刚认识的赵双云。
沙哑声音说：“中午来会展大厅的那个人，就是投行部的申予淮？怎么长得那么帅啊！”
另一人说：“是帅啊，申总可是博鑫第一美男。”
“我看不止博鑫第一吧，就这张脸这身材，进娱乐圈都绰绰有余。哎呀，好心动怎么办，我都想追了。”
“嘁，你还想学裴景珊学啊？”
“裴景珊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她呀，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貌追过申总，之前偷偷往人家办公室放吃的，结果被申总秘书发现，投诉她擅闯总经理办公室，丢人丢大了！”
说到这儿，一边隔间里响起了冲水声，紧接着另一边隔间里也响了起来，然后又是两声碰门声，两人说笑着离开了。
裴景珊这才从洗手间的角落里转了出来。
地面是刚刚擦过的，还没有晾干，两个人走过去，留下了一串脚印。她拿过拖把，一下一下擦着，想抹掉那可恶的印记，更想抹掉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恶语伤人，她明知道这些话说的是裴景珊，自己的心里却还是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裴景珊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嘲讽？她为什么不告诉那些人，申予淮本就是她的未婚夫，她比任何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他？
她为什么不？
许青禾狠狠攥紧了拖把。
一个小时后，她完成了一天中最后一次的楼层清洁，准备下班。
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又碰上了汪雪和赵双云。
赵双云一边脱套裙上衣，一边捏着肚子上的肉抱怨：“唉呀，稍微多吃一点肚子上就长肉，偏这西装紧身得不行，想遮都遮不住，难看死了。”
汪雪说：“怎么？那你去穿裴景珊那身？清洁工的衣服可是肥大。”
赵双云嘁了一声，又说：“我要是能有你这身材就好了。”
汪雪被说得心中高兴，嘴上却不表现出来，“我呀，就是太瘦了，人一瘦就显得娇弱，不那么健康呢。”
赵双云好像完全没听出来汪雪的凡尔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是娇弱，才招男人喜欢啊。”
汪雪嗔她：“你是想谈恋爱想疯了吧，张口闭口男人男人的，我跟你说，女人不能靠男人，关键得学会自己愉悦自己，人这一辈子，归根结底还不是要自己……”
她话没说完，裴景珊突然从对侧一排的更衣橱后走了出来，两人俱是惊了一下，尤其汪雪，想到自己刚才取笑裴景珊穿清洁工的服装，一阵心虚和尴尬。
她僵笑一下，“景珊，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裴景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汪雪又问：“今天工作还适应吗？”
适应什么？
是适应扫厕所，还是适应倒垃圾？
裴景珊没再说话，绕过人出了更衣间，汪雪被无视，忍不住在她背后啧道：
“又不是我让你扫厕所，干什么跟我摆臭脸啊？”
裴景珊理也没理她，大步往前走了。
刚走没两步，手机就响了。
“喂，你好。”她的情绪还没平复，“你好”说得有点冲。
手机那头默了两秒，才说：“景珊，我是申予淮。”
“申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边不答反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准备下班了。”
“那你，能不能在写字楼门口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