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怀孕
晨光微微透过树叶洒进房间。
时憬琛从床上醒了过来，直觉头疼的厉害，揉了揉太阳穴。
走出卧室，余光瞥见陆一依纤瘦身影在餐桌摆弄早饭，一时惊讶，迈步走过去，不解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待走近更错愕几分，几日不见，陆一依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更消瘦了不少。
陆一依抬起眸子。“昨天晚上你朋友用你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醉了，让我把你接回去。”
话落，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他低下头，屏幕上方出现一条顾嘉临发来的短信。
“兄弟我够意思吧，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剩下的就靠你了。”
然而，他并没有露出顾嘉临预料中的欣喜，垂眸，隐晦不明。
陆一依没有看出他变化，“快过来坐吧。”她拉开一把椅子。“我本打算给你做一顿，但你厨房食材太少了。所以下楼买了些早餐。”
他放下手机，收起情绪。“我去洗漱一下。”语气也不再是平常惯有的散漫随意。
陆一依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知怎么，她只觉得那背影不曾像以往，硕长背影夹杂道不明的孤寂，寂默。
她未多想，回头不再去看。
等时憬琛回来，那股说不清的孤寂已烟消云散。
他几番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口。“我……昨晚没有说些什么吧？”
他的话，让陆一依再次忆起昨晚他从未有过的脆弱一面。
她摇头，没有说出实情。下一刻，她明显看到他松了口气。虽不明显，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
陆一依在心里挣扎许久，半晌，她放下手中筷子。神情凝重起来。“时憬琛。”
她唤他，即刻四目交接。
在许久的以后，再次让他忆起这一瞬，他还是会对她溃不成军———。
“做自己吧。”
耳边久久不散这句话，他微微拧眉。眉宇间透着不解。
她再次道。
“做最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便笑，不要让自己的悲伤只袒露于深夜。”
她眼底的温柔愈发可见。“答应我，好么？”
他手中的勺子即刻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心里猛地被什么揪住。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做自己———
心间泛起的苦涩蔓延到唇间，他哑着声，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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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餐后，时憬琛多次提议送她回去，可抵不过她的执拗，他只好送她到楼下。
她停下脚步，回头伸出手。“把包给我吧。”
时憬琛不情愿的递过去，嘴角不满的微微嘟起。模样倒有几分不符他气质的可爱。“真的不让我送你吗？”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她接过，再次拒绝。
早晨的微风拂起她衣裙，阳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过肩微卷黑发，一时之间，他看得有些晃神。
望着她的背影，心间不明意味在深处悄悄发芽。
视线忽地出现一只大掌，看到顾嘉临出现他眼前，脸上的笑容即刻戛然而止。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他一脸贱兮兮神态。“怎么样，昨晚有没有……”说着，他用手比划着。
时憬琛懒得理会他，直接回身迈步离开。
他也不耐，跟上去自顾自地说道。“你俩到底发生关系吗？她应该不会拒绝你吧，你是谁，圈内人皆知你情场高手的绰号………”
眼前人突然顿住脚步，顾嘉临抬头不解望过去。却听见时憬琛无情的吐槽。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觉你那么多话，像个娘们似的。”
顾嘉临：“………”
无语，无语到极致，时憬琛无情无义就算了，还说他像娘们！他为了谁。
顾嘉临立马纠正。“你还好意思说，为了你我操碎了心。”他摇头叹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唉，朋友不易啊。”
他继续欲开口，不料，时憬琛压根没将他神情放在眼里。顾嘉临见他要走，立刻跟了上去。
二人进了别墅里，顾嘉临给自己倒杯水。“不过说正经点。”他喝了一口水，紧接又道。“你对陆一依可不像以往那般泡妞。又是替人家挡酒瓶，又是深夜陪护的。不像你作风。”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知是顾嘉临的幻觉还是什么，总之他看到时憬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而那笑颜是从认识他开始从未见过的。
还未缓过神来的顾嘉临，再次听到时憬琛回应他。
时憬琛倚在沙发上，姿态透着说不尽慵懒散漫，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来。“用的技巧自然不能和别的女人相比，我要做的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她，久而久之，她心里一定有我的位置。”
沉默几秒，顾嘉临那股贱劲又上身，重复时憬琛话语。“呦～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话未说完，下一秒犯贱的脸结结实实重重迎来时憬琛投来的抱枕。
“你要没别的事就给我滚。”
听到他的话，顾嘉临这才想起自己要过来的正事。“忘了告诉你。”他走到时憬琛对面坐下。
“还记得上次赛车输给你的徐志博吧。”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举到时憬琛眼前。“这不，卷土重来，又给你下战书了。”
时憬琛抬眸，映入眼帘，是徐志博在群里高扬传播约战。
徐志博：上次比赛纯属是我大意，下午3点老地方，时憬琛有胆你就来。
下面几乎是起哄的群众。
时憬琛对此嗤之以鼻，不再看下去，重新倚在沙发靠背上。“你跟他说我手受伤了。”
时憬琛的手臂几乎好的差不多，他懒得和自己手下败将浪费时间。他现在一心只想把陆一依追到手。
“我说了啊，他们不信，加上徐志博的挑唆，他们更加以为是咱们怕了。”他放下手机，拾起茶几上的摆的橘子，投进嘴里。
“不过我要是他，我才不和自己比输过的人再比呢，明知道实力悬殊，却非要丢人现眼。”
时憬琛半眯眼眸，“既然他想在众人面前丢脸。”他嘴角噙笑。“那我如他所愿。”
-
喧闹的班级在上课铃声响起纷纷收起交头接耳，而靠窗座位上的少年自始至终都在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本，周身散发着沉寂，与世无争的坐在哪。
阳光透着窗户树叶折射过来，落在他身上，立体的五官倒映在书本上。
忽地！书本上的影子恍惚一下，紧接，发出一声桌子与地面摩擦刺耳声音。桌上摆着的书本散落些许。
少年抬起头，微微皱眉，平静如水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不悦。
“就是你向班主任告我的状？！”那人脚直接蹬在桌子上，面露怒色的瞪着时言煜。
时言煜不作理会，故而继续垂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气结至极，不仅被叫了家长，还被罚写检讨书。现如今害他之人还他妈敢无视他！
时言煜的举动无疑更加让那人怒火冲天，
他一把将时言煜手里的书本打掉，破口大骂。“老子他妈在和你说话！是不是你告的状！”
“是我。”时言煜冷冷回了二字。他抬眸。“学校不允许打架斗殴，更何况你欺负的还是校外的学生。”
那人闻言，发出一声哼笑，随后，脸上的笑敛住。直接将时言煜从椅子上提起来。几乎咬牙切齿“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吗———”
一道声音制止了谢柯然悬在空中的拳头。
“谢柯然，住手！”傅芊瑜立在门前，大步走了上来。“没有听到上课铃声吗？！还不快把手放下！”
谢柯然放下手，回过身，语气不满。“你不就一个班长嘛！横什么啊！”
他只嘴上动动嘴皮，但碍于傅芊瑜背后的傅家，他也只好乖乖坐回座位。
-
望愿医院。
陆一依用毛巾不断来回擦拭着傅司宸的身体，时而与他说起这几天所遇到的趣事，尽管他无法回应，陆一依依旧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忽然。
病房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响声，由远及近。
陆一依好似没有听见，仍然坐在傅司宸旁边。
房门被人打开，果不其然，姜青黎顿时脸上浮现怒色神情，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破口大骂：“陆一依！你果然在这里！”
陆一依心猛地一惊，手中动作顿住。
颤巍巍地转动身子，还没等她开口。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陆一依脸上赫然出现明显的巴掌红印。
而这一幕，正巧被赶来的时憬琛看到。
他怕陆一依照顾傅司宸自己忘了吃饭，这才拎着饭盒匆匆赶来，却发现眼前这一幕。
他担忧地叫了她一声，紧接直冲她而去。
时憬琛直直越过姜青黎他们，来到陆一依眼前，
看见那道明显红印，他眉心蹙的更深，忍不住伸出手轻触。
眼底的担忧与心疼愈发强烈。
没等时憬琛开口，姜青黎脸色早已难看至极，指着陆一依丝毫不再顾忌什么，破口大骂起来。“陆一依！你个贱婊子！”她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你到底背着我儿子和多少野男人鬼混？！”她脸色青了又青。“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你们在一起！”
如不是当年傅司宸以死相逼，她断然不会同意像陆一依这种毫无背景家世的女人嫁入他们傅家。
前些日子被发现和别的男人衣衫不整出现在酒店里，现如今又来了一个！还是在她儿子病房里！毫无遮掩万分！
如再来一次，她就算死！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陆一依听到自己再次被误会，顾不上脸上传来的疼痛感。慌乱解释。“我没有，阿姨，我真的没有。”
她的解释对姜青黎而言根本不放在眼里，只会更加厌恶憎恨与她，她回头对几个人冷声道：“把她给我拉出去！你们再看守不住她！就别干了！看个人都看不住！留着有什么用！”
陆一依见他们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下一秒让众人惊异不已，陆一依双膝下跪，眼泪已经溢了出来，她声音慌乱带着颤。“阿姨我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只要你让我留下，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
时憬琛早已被怔住，他站在原地，垂目看着眼前卑微到极致的女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充斥全身，早上还告诉他要做自己的女人，现在却为了一个不相信她的男人下跪求人，只为留下照顾他。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在他愣神之际，耳边忽地响起叶舒薇惊叫声。
“伯母！我刚才看到司宸哥哥手指刚才动了！”
叶舒薇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人，姜青黎立刻吩咐人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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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给傅司宸做了全面检查后，露出笑容来。“病人并无大碍，手指动的原因是好迹象，他现在略微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你们多和病人说说话吧，说不定很快就会醒过来。”
医生走后，姜青黎叶舒薇立在傅司宸身旁，姜青黎原本气愤脸色，早已被医生报出的喜悦而更替。
陆一依在时憬琛的搀扶下起身，她上前几步，最后又停下，隔空看着医生宣布即将醒过来的傅司宸，眼泪忍不住无声滑落下来。
她的神情被身后的时憬琛收尽眼底，他抬眸看了眼傅司宸，而后，又落在她的身上。
姜青黎虽讨厌陆一依，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儿子能够醒过来，大部分是因为陆一依这几天的照顾。
她抬起头对上陆一依，“我可以让你留下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伯母！”叶舒薇大惊。
姜青黎伸手拍了拍叶舒薇手背安抚，故而又补充道：“等司宸醒过来，消失在他面前，永远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
陆一依没有犹豫答应下来，她现在只祈望傅司宸醒过来，其他都是次要。
这倒让时憬琛愣住，他虽认识陆一依不久，但他深知她有多爱傅司宸，她竟丝毫不犹豫半分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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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青黎他们走后，陆一依走上前，未等她走到傅司宸床前，眼前蓦然一黑，时憬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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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睁开眼睛，洁白的天花板入在眼中，陆一依环顾四周，最后在时憬琛身上。以示让他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病房中。
时憬琛自然看懂了她的眼神，眉心微微拧起，“你不懂怎么照顾自己身体吗？怀孕了都不知道吗？”
陆一依：“怀孕？！”
见她反应，时憬琛轻叹了口气。“医生说你已经怀孕2个月了，胎心不是很不稳。特意嘱咐这几日不要太劳累。”
他的话落定，陆一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伸手抚摸自己小腹，里面再次孕育着她和傅司宸的结晶。
心间渐暖，回忆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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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宸在得知陆一依怀孕，忍不住抱起她旋转几圈。“我要当爸爸了！”傅司宸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心爱的姑娘给了他一个家。
“嗳，你小心点别伤到宝宝。”陆一依轻拍了一下傅司宸。
傅司宸这才反应过来，将她小心放下。
半晌，傅司宸说了句含糊莫名的话。
“一依，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陆一依不解抬眸，对上傅司宸含情缱绻逐渐泛红的黑眸。
紧接，耳边再次响起傅司宸沉声的声音。
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似强忍着什么。“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为了我抵挡众人的议论与我并肩———”
话落，傅司宸微颤抖起来，他垂着头，眼泪应声落下。
他沙哑着开口，又说了句令陆一依不解的一句道歉。“对不起。”
陆一依明显一怔，她很少见到傅司宸哭的模样。
温热的眼泪打在陆一依手背上，让她更加确信眼前对外阴冷薄情的男人在哭。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荡在陆一依耳边。
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嘴里一直在和陆一依说着“对不起———”
“这五年你承受的太多，外人的抨击，我家族的打压………”
眼泪不断一颗一颗往下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
五年之间陆一依承受了非人所承受的压力，再让她回想那次，她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那次在她上班时收到一份匿名快递。
一个带血的布娃娃，附带一张诅咒信。那次陆一依连着几天做噩梦与不安。徐听晚于心不忍几次提议离开他身边。她却是一口回绝。
“爱迎万难，我相信有一天外人和他家族会接受我们的。”
他低落的情绪被她牵引，陆一依眼尾也有些泛红了起来，轻声安抚他。“阿宸，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纤瘦的手覆在他微凉的手掌上。“而且妈现在因为宝宝开始慢慢接受我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处发展，你不要再自责了，好么？”
傅司宸仍垂着头不语，他的眼泪重重砸进陆一依心中。
她上前一步，靠在他起伏的胸口中，双手轻柔地拍了拍他肩膀。哄小孩似的哄着眼前的男人。“我们阿宸最乖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傅司宸就势窝在她脖颈，许久没有开口，有些带着哭调的沙哑。“我只是觉得嫁给我委屈你了，我没有兑现婚前许给你那些承诺———”
话落，傅司宸颤抖的频率更沉。
陆一依感受脖颈处的温湿，双手带着温暖的抚慰紧紧怀抱拢着他腰间。
“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能够嫁给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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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傅司宸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生怕她磕着碰着。
餐厅上，傅司宸舀了一勺特意嘱咐吴妈做的鸡汤。他动作轻柔的吹了吹。最后，举到陆一依唇前。“喏，张嘴。”
陆一依看着眼前几日没有去公司的男人，不由有些想发笑。
她只不过怀孕而已，又不是四肢不健全。
铃声在此刻不合时宜豁然响了起来，傅司宸拧着眉头放下手里的碗勺，有些不耐接通。
半晌，陆一依瞧见傅司宸的眉间蹙的更深几分，紧接着，听到他微微发怒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sy留你有什么用！白拿工资吗！解决不了就别干了！”
碍于陆一依在身旁，他并没有像以往把话说的极重。
在得知公司出事，陆一依没有多想，让他赶紧去公司一趟。
劝说好久，傅司宸才不舍离开，临走前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叮嘱的话让陆一依有些无奈。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那么担心，你放心去吧。”
傅司宸伸手将她拥抱入怀，缱绻缠绵的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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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傅司宸知道他刚一走，后陆一依便出事，他断然不会离开她半步！
在失去孩子的陆一依悲痛万分，她不该大意的，害自己不小心踩空。
深夜，陆一依无意走到傅司宸书房，透过微掩的门扉。入目的瞬间狠狠刺痛她心。
傅司宸静寂站在窗前，窗面反射他憔悴不堪容颜，周身散发着颓唐之意。
她知道，他表面说着不在意下次还会有的，心底与她一样心痛。还要故作坚强一边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