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艾琳
公告牌贴出后的第二日。
结束了短暂的休息日后，练习生们又要开始重新回到公司接受训练。
竹一比平常的上课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早早地到了公司。
站在门口，她抬头仰望着这个灰色的庞然大物，暖和的阳光并没有让它看起来更柔软，就像一只冷血的怪物，一口就能将她吞掉。
竹一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握了握，从大门口走了进去，与来来往往的职工们擦身而过，他们已经开启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表情麻木。
竹一穿过大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往地下层走，而是走到了通往楼上的电梯前。
她停留在冰冷的机械门前，片刻后，电梯打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电梯里只她一人。
电梯往上行驶，上面的红色的楼层数字不停地跳动着。
1
2
3
……
直到数字停留在 8 层，竹一才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走了出去。
整个八层宽阔又明亮，但是工位却像紧密排列的秧苗一样，职员们在工作岗位上各自忙碌着，电话声像鞭炮一样接连不断地响起，对于出现在走廊里的竹一，他们无暇顾及。
竹一凭借着上一世微薄的记忆，在 8 层绕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了艺人开发部部长办公室。
笃笃笃——
她敲了三下门。
“请进。”
听到里面传来艾琳的声音，她才推门进去。
艾琳正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放了一杯热茶，正寥寥冒着热气，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抬眸见到来人，她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有什么事吗？”
竹一礼貌地朝她笑了笑，“是有点事。”
艾琳似乎在思考什么，闻言顿了顿，然后才道：“坐吧。”
竹一闻声坐下，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文件，开口道：“艾部长在看it&39;s my time的合同？”
艾琳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你是因为节目的问题来找我的？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来给部长道个谢。”竹一客气道。
艾琳去摸茶杯的手停顿了一秒，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说道：“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去参加节目。”竹一回答。
“这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吗？”艾琳端起茶杯，垂下眼眸盖住了眼里的神情，一板一眼地说道：“公司是通过公平竞争的方式来挑取的人选。”
“我相信自己具备一定的实力，就算你没有帮我，我也可以拿下名额。”竹一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弯起来，看起来单纯又无害，“但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你的推波助澜。”
艾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平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天进入公司的时候，你就选中了我。”
艾琳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终是掩不住眼里的诧异。
“我说得对吗，部长？”
竹一注视着她的眼睛：“初评级的时候，你就开始有所动作了，力排众议让我进入a班，不光是因为我的表现优异吧，a班竞争激烈，师资更优越，这样也是方便让我有更大的概率进入节目的候选名单中。”
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上一世的竹一，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受到艾琳的关注，她初入公司等级为c，在后面她以惊人的速度冲进a班后，艾琳才发现这个潜藏的实力练习生。
而这一世，她在初评级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艾琳也迅速地在第一天就关注到了她。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在寻找一名在她心里合适的、且综合实力强悍的优秀练习生。
为什么呢？
仅仅只是因为她要为公司推选一名能够成功晋级的参赛选手吗？
艾琳的手指摩挲着杯壁，半晌，她回答道：“难道我想选一名自己偏爱，并且更有可能赢得比赛的选手，是很不合理的事吗？”
“当然是合理的。”竹一笑了笑，“但是a班除了我以外，好像其他人的实力都不是特别强，是不是有一有点奇怪呢？”
按理说，从a班找一名综合实力强劲的候选人并不难。
上一世的竹一从c班到a班经历了一个过程，也没有太多去在意周边的环境。
然而，这一世的她却在a班停留了更长的时间。
也是在这段时间内，她敏锐地察觉到，a班的整体实力，虽不弱，但却也并没有那么强悍。
不管是以林丹丹为首的小团体，又或者是刚进入a班的何瑞娜，甚至她的队友孟忆萱……
这些人相比其他等级的人有着更一骑绝尘的某项技能，可能是跳舞、可能是唱歌或者是说唱，但更多地都是体现在其中一方面，整体的综合实力并没有那么厉害。
就像是a班汇聚了更多拔尖的偏科生、又或者是中等偏上综合实力的练习生。
但却没有综合实力也明显拔尖的练习生。
除了竹一。
乍一看，并不能察觉到有什么细微的问题。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大部分实力更均衡的潜力股，更多地分布在了b班，甚至c班。
就好像这些还没被开发的优秀种子们被藏了起来。
偶尔才能看见她们的冒头。
比如昨天考核中脱颖而出的陈时雨。
林丹丹不知道她是谁，但竹一知道。
一个年纪还很小的女孩，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但是实力却并不比a班的某些人差。
不仅如此，竹一还知晓她的能力远不止这点。
又比如一直待在f班的俞秋意。
林丹丹诚然是致使她无法升级的罪魁祸首，但是又何尝不是艾琳和各位导师的刻意纵容呢？
“公司有很多实力不错的练习生，a班乍一看很厉害，互相之间竞争也很激烈，但实际上能打的屈指可数。”
只有竹一，强得突出。
“所以，部长是在隐瞒什么呢？”竹一缓慢又低声地说道，“还是说，你在保护什么？”
艾琳的眸光颤动，她知道竹一敏锐，但却没想到她思维会这么快。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确认严丝合缝。
然后将能看到外面的行政区域的自动百叶窗关上，她转过头来，神色端重地看着竹一。
“你还知道些什么？”
竹一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
艾琳皱了皱眉，又听她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但是你先要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让我进节目的目的是什么？”竹一冷静地问道。
她有自己非要进节目不可的理由，艾琳的行为也算助她一力，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这些话，我本来也迟早会告诉你。”艾琳沉默了片刻后，慢慢回答道，“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这个人要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这个公司有太多秘密和盘根交错的势力。”艾琳说道：“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见到了太多黑暗和恶心的东西，但是我没办法和他们抗衡。”
她是一个女人，所以在男性扎堆的高层中，无法掌握话语权。
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面对那些被送去二部的可怜练习生们，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这样的做法比较卑劣。”艾琳叹了口气：“我需要有人站在我这边，又能给自己留下退路，在失败的时候全身而退。”
她想反抗，却也担心葬送自己的半生事业。
所以，她要选择一个最强最厉害的练习生，成为她的人。
这个人最好可以在选秀节目中大火，成为她在公司以外的势力。
这无疑是一个异常迂回、略显笨拙又拥有着很多不可控因素的方法。
所以上一世她失败了。
竹一根本没能出道。
可艾琳没有别的选择。
二部她无法、也没有权力直接插手。
一旦她有所动作，就会被李经赫察觉。
“你希望我为练习生们发声。”竹一肯定地说道。
“嗯。”
“那么我的后果是？”竹一问。
“我会尽力去保全你，但我无法保证一定是最好的结果。”艾琳说，她抹了抹额头，“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还是可以去参加选秀。”
竹一没有马上回答，她低头沉默了片刻。
几分钟后。
“我可以答应。”竹一抬起头来，眼中神色淡然。
“但是我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