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司
实在是怪不了竹一，毕竟她上一世对这套房子最后的印象就是它降到低谷时期的价格。
大概是闲置了太久，房东最后挂出去的价格就是1000，所以即便她不租，这套房子最后终究还是会以超低的价格出现在中介商那里。
只是她带着模糊的记忆回来，先入为主地以为房子就是这么便宜。
她这么满意，当然是因为设想中的性价比超高。
所以，斯密马赛，当事人并非出于本意地占了这个便宜。
而罪魁祸首竹一，这会儿已经洗完澡躺平在了次卧的小床上。
在她洗澡的时候，床铺就被余岚打理干净，铺上了她们自己的床单，香香的。
她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带着妈妈离开了那个家，顺利在海京市安顿下来，虽然这个房子破旧了些，好歹也算有个容身之地。
竹一已经很满意了，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她反而变得更加坦然自若，心态也更豁达。
虽然明天就要和天心娱乐重新交锋，不过，她已经不再那么惧怕了。
夏夜的微风从窗外灌进来，屋子里没装空调，却也不觉得闷热，风带着幽幽的清香，拂过疲惫的身躯。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余岚走动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心，竹一闭上了眼，很快进入了沉睡中。
次日。
竹一是被窗外的蝉鸣叫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她悠悠地睁开了眼。
懵懵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接着利落地翻身下了床。
8月20日，是她去天心娱乐报到的日子。
竹一从床上坐起来，换上了运动套装，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她顶着一脸的水珠，拿着毛巾边擦边走出来时，防盗门被一把推开了。
余岚精神抖擞地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冲她说道：“起来啦，快来吃早餐！这小巷别看藏得深，铺子可多了，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多亏楼下的早餐店。”
余岚把手里提着的包子放到餐厅桌上，又把袋子里的豆浆取出来，招呼着竹一坐到桌前。
说是餐厅，其实也就是厨房到客厅挤出来的空间，搁置了一张方桌。
竹一倒是挺开心，哪怕现在条件差点比不上在家，但和妈妈一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拿起一个肉包，一口咬下去，肉质鲜嫩，汤汁浓郁，满口余香，竹一舔了舔嘴唇，默默干了两个。
今天以后，正式开始练习生生活的日子可不会再那么食欲自由了，她珍惜当下嘴里的每一口美食。
“我逛了逛，发现旁边有个二手市场，等下午我去淘点东西回来，这家里要长住，该添置的还是得添置。”余岚边往碗里盛着粥边说道。
余岚有这么一种能力，把家里的大事小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在生活的细节上无微不至。
“好，钱不够就跟我说。”竹一点点头，两人现在的积蓄大头由竹一保管，余岚留了部分做生活开支。
竹一打小就独立，成年以后更是在假期兼了不少职，把钱交给她管，余岚不会不放心，甚至在离婚这件事以后，更加觉得女儿很可靠。
“够的够的。”余岚说忙不迭地点着头。
竹一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想起另一件事，对着她说道：“妈，我决定先休学了。”
余岚喝粥的手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自责：“都怪我，害你耽误入学了。”
竹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就算那笔钱没有被我爸拿走，我大概也是要先休学一年的。”
金钱和时间，是竹一现在都缺少的东西，而直接进入公司参加选秀，是最快也是最节省成本的一条路。
这是一条险路，也是达到目的的最优路。
所以她要用尽全力成功。
“这一年我会把学费赚回来，你别担心，我一定能去读书的。”竹一抽出纸巾抹了抹嘴，提起一旁的运动斜挎包，长腿一迈，“我去公司了，晚上再回来。”
“不再吃点吗……”余岚抬起头，只看见女儿匆忙的背影和关上的大门。
余岚轻轻叹了口气。
竹一一直都很懂事，几乎没让她操心过。但余岚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假期以后，她似乎突然一下子变得更成熟，也更冷静。甚至这一路上，连余岚自己有时候都常常忘记女儿才19岁这个事实，下意识地听她的意见，遇事由她拿主意。
余岚也天生是个乐天派，主要是长期和方敏山生活在一起，若是不会想开点，这日子她早就过不下去了。
凡事她都爱往好处想，虽然女儿似乎变了些，但成熟也不是坏事，反正不管竹一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女儿。
看着女儿这么干劲满满，余岚思索着，自己也该打听打听，找点事做。
不过，当下……余岚环视了一下这个破旧的老房子，松动的门锁、铺满灰尘的客厅、杂草丛生的阳台……还是要尽量让这个房子变得更干净整洁，让她们母女俩住得舒适些。
拿定了主意，余岚迅速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筷，麻利地换上运动鞋，也出了门。
早晨的梨花巷冒着烟，各个早餐铺子的蒸笼揭开锅，雾气迷蒙。
竹一挎着运动包，头戴耳机，娴熟地从梨花巷穿过。
在天心娱乐做练习生的日子，她常常到梨花巷来，有时候是漫无目的地闲逛散心，有时候是给自己开开小灶改善伙食，这条路在上辈子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从巷口里钻出来，竹一往南绣路走去，没走多久，就远远看见那栋造型特异、具设计感的方形建筑，在一群低调朴实的楼群中鹤立鸡群。
天心娱乐四个大字显赫地映入眼里。
街道上时不时地会窜出两三成群的年轻人往天心娱乐的大厦走去，无一不是身形出众，穿着靓丽，且都架势十足地带着黑色口罩，就差把“我是练习生”几个字写在脸上。
与他们相比，穿着运动套装的竹一像个晨跑的路人。
竹一毫不在意地挎着包，卡着时间点走到那栋大厦的门口，那里早已里里外外地围了一圈人。她往人堆里望了望，一水儿年轻漂亮的女孩，都是这一批新招的练习生。
有路过的前几期的老生路过，好奇地看着门口的新人们，又面无表情地收回头往里走。
俨然是对一批又一批送进来的竞争对手感到麻木。
看着这些人脸上憧憬兴奋的表情，竹一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闷，这些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前方等待她们的，是怎样一家吃人的公司。
大部分女孩年纪尚轻，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互相介绍讨论着什么，很快就隐隐形成了各自的小群体。
“你是risker的粉丝吗？”
“对呀，我担萧泽珩，你也是吗？”
“遇见家人了，我本命noe！”
“奇怪，那你们怎么不去参加无界传媒的练习生选拔？”
“难道你不知道吗，无界传媒今年只招了男练习生，大概是准备全身心推下一个risker吧……”
“哦……我不太了解，我是星探直接从海京艺高挖来的。”说话的女孩故作不在意地拂了拂头发，心满意足地收获到众人艳羡的目光。
不少经纪公司会主动挖掘一些潜力股，而艺术类学校就是他们首选目标。
是从小接受系统训练、基础扎实的选手，又是公司倒贴伸出橄榄枝的对象，这些练习生自然比突破层层选拔，从茫茫人海中费力走到终点的其他人更显高傲些。
竹一插着手站在一旁，或许是面无表情的她显得不太好接近，没几个人往她身边凑，她倒也乐得清净。
等这一期练习生差不多到齐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大楼里走出三个人。
为首是一个大波浪，涂着猩红口红的女人，她站在台阶上环视了一圈等候的练习生们，略带压迫感的目光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竹一感受到那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难以察觉地停留了片刻，她抬眸，女人却已经收回了目光。
接着，女人勾起嘴角，朝女孩们笑道：
“欢迎来到天心娱乐，各位练习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