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屋顶谈心
夜色微凉。
沈府后院某处屋顶，一男一女并排而坐。
“今日你似乎很难过？”卡纳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静谧。
沈仓苦笑一声，拿起酒坛子，猛地灌进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热感，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又灌了一大口酒。
卡纳默默地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心上人。
沈仓察觉到了卡纳的视线，又灌了一口酒，吞咽后这才转头，视线越过卡纳的头顶，望向不远处的天空。
“也不是难过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
卡纳沉默不语，她心里很清楚地明了，此时在她眼前的这位儿郎内心无比脆弱，她只需耐心地等待着他向自己吐露心声。
沈仓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异常沉重，仿佛千万斤重物压在他身上，使他喘不过气来：“今日，我去探望了赖子婶和妞妞，你应该见过他们，喏，”他伸出手，指向东南方，“上次阿梦与你去彩衣裳试新衣裙，路遇过老赖子他们祖孙三人。”
卡纳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有印象：“我记得。”
“可惜啊，老赖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只剩下赖子婶与妞妞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了。”沈仓的声音里充满了哀伤。
卡纳每月除了休沐，剩余日子都待在沈府，自然对老赖子的事有所耳闻，这个时候，她只能像安慰沈若梦那样，说出同样的字眼——
“节哀！”
沈仓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赖子婶的独子——大山哥，他是我曾经的兄弟，几年前便战死沙场了，只留下了孤苦伶仃的老父老母与妞妞这个遗腹女。如今，赖子婶又送走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赖子叔，我——”
他的嗓音愈发地沙哑起来，“我无法想象，她们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啊——”
沈仓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仿佛是把一整日积压在心头的闷气都宣泄了出来。他紧紧握着酒坛子的手关节，由于太过用力而发白。
这是我的心上人啊，他现在内心无比痛苦。
卡纳能深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位年轻儿郎内心深处的痛苦与不甘。她静静地聆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明白，此时此刻，沈仓的心境必定是极其复杂的。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卡纳说不了什么安慰人的话。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沈仓苦笑一声，想要继续灌自己酒，却发觉坛子里的酒已然喝空了。
“赖子婶是好人，可为何好人总落个凄凉的下场呢？”
卡纳这下有话说了，“沈仓，你这话不对，老赖子是没了，可赖子婶与妞妞，不会落得凄凉的！”
“为何？”沈仓扭头，专注地望向卡纳。
卡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结结巴巴说道：“阿，阿，阿梦是好人，你，你也是好人，沈府众人，更是好人！”
沈仓没听明白。
卡纳解释：“你们不会忘记赖子婶和妞妞祖孙二人的，你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的，不会让她们沦落到凄凉的境地！”
沈仓没料到卡纳居然吐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心口涌上来一股热流，浑身似乎都暖了起来。
“卡纳，你也是好人！”
卡纳羞红了脸，心上人是眼前人，眼前人在夸她是个好人，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心动的？
沈仓却转过了头，目光望向虚空，“你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好人，一定会好好照顾祖孙二人的。”
没了心事，两人默默欣赏起了没有月光的星空。
“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我都要找到杀害老赖子的凶手，让他们血债血偿！”沈仓在心底暗自发誓。
次日，沈若梦晨起梳洗，便听自己的婢女白芷说起卡纳与仓堂兄屋顶谈心的场面。
“卡纳和仓堂兄？夜里？屋顶上谈心？”
白芷偷笑着点头。
“你说，他们二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了？”面前的铜镜里，出现一张带着揶揄笑容的姣好面容。
卡纳来寻沈若梦时，也见到了这张揶揄的脸。
“哎呀，你们怎么都知晓了？”
“这里是沈府，有什么我不知晓的！快说，你们昨夜于屋顶都说了些甚？”
卡纳红着脸，娇嗔了句，“讨厌，才不要告诉阿梦你这个讨厌鬼呢！”
沈若梦长长地“哦”了一句，“呀！有小秘密了！两个人的小秘密哦——”
再说沈仓这边，也被护卫们揶揄了一番。
等见了沈都尉、少将军，也是被调笑了一番，不过他们就没问二人在屋顶的谈话内容。
因为，这里是沈府，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什么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当日夜里，定昏时分，沈若梦再次入了梦。
这次梦里的内容，与上次做梦的内容相同。
同样漆黑的密林深处，她被一身绛色戎服的浮生紧紧握住手腕，狼狈地逃窜着。身后是一群面容狰狞的夷人壮汉。
这次的梦，到她被浮生不小心推倒在地，仓皇爬起后继续奔逃的画面停止。
可能是上次做过一样的梦，沈若梦惊醒的时候并不慌张，她睁开眼，望向漆黑的虚空。
“看来，我又要经历一次追杀了！”
时辰还早，她合上了双眼，企图再次入眠。
睡意难以战胜清醒的理智，良久良久，她才再次入眠。
第二日，她上完早课，便去前院见自己的阿父——沈望沈都尉。
“阿父！”
“阿梦来了？有事？”沈望放下手中的书简，慈爱地望向最疼爱的幺女。
“阿父，我又做梦了！”
“好梦噩梦？”沈若梦的预知梦，也不全是噩梦，偶尔也会做一些好梦，因此，沈望才会如此发问。
“噩梦！”
一听是噩梦，一向镇定的沈都尉，心里也一紧，“梦见了些甚？”
沈若梦乖乖地将梦中内容，详细地说给阿父听。
听完，沈父沉吟半晌，思虑良久，这才嘱咐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出门一定将你的侍卫带上！求援的信号也多带几个！”
多次结果表明，梦里的事件不能避开，那就只能尽量做好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