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第二天醒来，云倩震惊得好半天没下得了床。
昨晚的记忆碎片在短短时间内拼凑好，她被自己大胆的举动吓到，忍不住举起双手，放在眼前反复打量着。
就是这双手，又一次搂住了高岭之花的腰。
天呐！
又懊恼又幸福的感觉齐齐涌上心头，云倩整个埋进枕头里，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都快扭曲了。
随后羞耻感铺天盖地蔓延在心头。
她竟然完整无损地回来了，韩学长没生气也没动手，真是涵养好。云倩忍不住摸摸脑袋，一时记忆模糊，不确定韩骏学长最后有没有推开她。
“我说云倩，你可真行啊！”崔雪从外面回来，一身运动装，右耳还挂着耳机，潇洒走进来，“两杯就倒？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云倩缩在被子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之前一直没喝过酒，昨天是听说度数不高才喝的。喝了之后觉得味道和口感都不错，就没忍住多喝了一些。
谁想又丢人了。
说起昨天，云倩记不清楚，又格外想知道细节。她坐起来问崔雪：“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把你扛回来的呗。”崔雪挺热的，脱了外套打算洗个澡，“你这小身板还挺重的。”
“是吗？”云倩又问，“你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我没有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崔雪突然停住脚步。
云倩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先浮现，让她情不自禁揪住了被角。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昨天是真的牛啊！”崔雪走过来，冲她比了比大拇指，“我昨天要扶你回去，结果你抱着韩骏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脑袋还埋在韩骏胸膛上！”
“……”
云倩表情僵住，半晌说不出来。
崔雪笑：“怎么？美得说不出话来了？”
云倩没回应，僵尸般缩进被子里，连脑袋也吝惜露出来。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苍天啊！让我死吧，死吧！”
云倩已经没脸出现在韩骏面前了。
她不敢回忆，不愿谈及，像是小乌龟一样，缩进自己的壳里，维持着自以为是的舒适圈。
崔雪见云倩的情绪不对劲，安慰道：“没什么的，你喝醉了。”
云倩：“喝酒误事呜呜呜……”
“又不是你被占便宜了。”崔雪说，“我看韩骏也没生气啊！”
云倩：“他教养好，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呜呜……”
崔雪：“既然他教养这么好，那你就去道歉，然后他原谅你，事情就过去了。”
“……”云倩一顿，这么简单？
崔雪拍拍她的肩膀，“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真勇士敢于面对，总比胡思乱想好吧。”
有道理。
云倩奇异般平静下来，默默拿出手机来。
崔雪好奇：“你拿手机做什么？”
“道歉。”
“你有韩骏的联系方式？”
“……”
云倩又默默把手机收回去了。崔雪无奈翻了个白眼：“打听他的联系方式又不难，我记得咱们院的群里有他的qq……”
“不了，不了。”云倩说，“我突然觉得，逃避可耻，但有用啊！”
偶尔做做小乌龟也挺快乐的。
崔雪也没催她，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打算赖在床上啊？今天不是要招新吗？”
云倩也反应过来，“不过我是下午才要过去帮忙的。”
下午，其实并不忙。
招新所在广场，被午后的阳光笼罩着，闷热且冷清。热的是天，冷的是气氛。大概新生都在宿舍休息，偌大的广场上，闲逛的人并不多。
礼仪队的人都坐在帐篷下，凑在一起聊天。
队长周雯一天都在，这个时候正好跟她们讲起早上人山人海的景象。校礼仪队所在的位置本来就好，后来队草更是喊上哥们一起把办公室那台液晶电视搬过来，安置好后就开始播放沈云弘剪辑的那版宣传视频。
这么精良优秀的视频，那绝对是要循环播放的啊。
他们这边阵仗大，好多人都被吸引过来，甚至把不远处吉他社的表演给压下去了。
“现在有多少人报名了啊？”云倩好奇问。
“五十多份了，今年新生中高个子的学妹还是挺多的。”不过周雯也有点愁，“老传统了，没什么男生报名。”
说到阴盛阳衰的问题，大家又说起不久后迎新晚会的事情。周雯喊队草，“到时候走秀，你能喊来几个人？”
校礼仪队现存六名男成员，但校礼仪队在学校晚会上向来有保留的走秀节目，这点男生数量是不够的。
队草心大：“到时候再说呗，先考虑面试的事情吧，时间定了吗？什么形式？教室申请了吗？”
周雯：“……”
瞬间觉得身上好多事情压着。
云倩也好愁啊，哪怕有这么多事情压着，她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是怎么发酒疯耍流氓的，抱着帅哥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帅哥本人又是什么样的表情？该死，一个都不记得了！享受也没享受到，现在只剩下满心懊悔。
这次醉酒，实在太亏了！
很快到了周一。
早课是蒋老师的课，云倩又一次被蒋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云倩现在是蒋老师课上最爱互动的学生了，她每次看着蒋老师脸上一副我们很熟的表情，总怕自己下一秒会绷不住表情。
蒋老师，你知道我又非礼了你的学生吗？
她现在的心里可复杂了。
上午的课结束，云倩没急着去吃饭。她拜托崔雪帮忙占个位置，自己赶紧背着书包赶去学院办公室交奖学金评选的材料。
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门口，云倩敲敲门，猝不及防就看到韩骏转头，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
云倩再次全身僵硬。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碰见他。
辅导员没听到动静，侧头看了看，语气挺热情的：“云倩你也来交资料啊？”
云倩大一的时候在办公室做过助理，辅导员老师都是认识她的。云倩点点头，听到辅导员说等一下，就安静在旁边站着。
韩骏也是来交资料的，辅导员正跟韩骏讲话。今天的韩骏和昨天的他有些不一样。老师面前的他，礼貌而冷淡，像是戴了面具，彬彬有礼，但其实在交流中一直保持着明确的界限。
越界，是不行的。
这样的他和昨天聚会时的他有些不同。
那时他坐在同学中间，店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能看到他稍显轻松随意的神情。侧头跟同学讲话时，偶尔能瞥见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云倩见过礼貌又疏离的他，昨天那些相处的画面便显得格外珍贵，像是不小心闯进了他的私人空间，截取了一小段他的笑容留作难忘的回忆。
各种各样的韩骏，对云倩来说都是新鲜的。
她偷偷地瞄了他好几眼。
很快，韩骏冲老师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没了他的压迫，云倩身上的尴尬气息也随之消失。她觉得轻松了一些，与老师插科打诨着把资料交上去，又签了名才离开。
因为太过于轻松而放松警惕，云倩出门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学、学长？”
他怎么在门边不远处站着？
离得近了，云倩便感受到韩骏身高带来的压迫。
他的气质偏清冷，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难以接近。此刻他的视线看过来，并没有刻意用气场压人，但云倩还是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她想，前天是哪来的勇气扑过去的？
现在她只想离得远远的。
韩骏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云倩的额头上。昨天撞到电线杆的那块地方仍然有些红，微微肿着，因为主人皮肤很白，所以看起来要严重一些。
云倩一下就明白了，解释说：“没什么事的，不疼的，很快就会消了。”
韩骏嗯了一声：“抱歉，昨天没看好你。”
“……”
云倩整个人顿时不自在起来，他竟然为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情道歉。他的礼貌教养衬得那天的她像是个小混混一样无赖，耍流氓还不道歉，云倩感觉整个人做乌龟都不会快乐了。
更何况她只是嘴上说着要逃避，等在现实中冲得比谁都要快。
云倩已经开始莽冲了！
她疯狂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看路。”接着，她一鼓作气说出来，“学长，前天的事情对不起。”
韩骏有些意外，不明所以：“嗯？”
云倩讪笑：“就是……好像不小心对你做了不礼貌的事情，对不起。”
终于说出来了！
云倩垂眸，紧张地等待着审判。
过了一会儿，韩骏似乎才想起是什么事。比起云倩的慌乱，他十分淡定：“你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都过去了。”
一看韩骏这么豁达，云倩也跟着放松下来，继而觉得懊恼窘迫这么久的自己像个笨蛋，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谢谢学长，你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人了。”
韩骏不置可否。
话题告一段落了，云倩看韩骏一直没走，反而看着她，她又有些疑惑，迟疑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韩骏挑挑眉：“刚刚不是你用眼神示意我等你，有什么事吗？”
“啊？”
云倩莫名想到刚刚办公室里的一段对话。
辅导员一边看她的资料一边闲聊似地问；“你看上我们的院草了？刚刚看你直勾勾地看他。”
云倩吓一跳：“哪有！”
“那就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辅导员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老师语文学的不是很好，一下只想到两个词。”
“……”
够了。再多云倩就要扛不住了。
云倩一直以为自己偷看得隐秘，谁想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当事人也接收到眼神的信号。
只是大家接收的信号并不一样。
云倩就想问一句，是谁的眼睛出了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