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怕自己误会了, 云倩干脆把手里的那一叠资料都看完了。
哪怕她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韩骏下半年就要出国交流了。这个消息像一击重拳打到她的身上, 她的身上绵软无力, 但仍强撑着把资料回归原位, 之后自己坐在沙发上发呆。
异国恋，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这段时间以来她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恋爱上面，也以为不只有自己沉浸在这种甜蜜的梦幻中。如今骤然见到韩骏理智选择的一面, 云倩像是淋了一桶冰水, 一下跌入现实中。
开心吗？她此刻绝对算不上开心。
厨房传来韩骏的呼喊, 似乎在喊她吃饭。云倩反应了几秒，才轻拍几下自己的脸侧，扬声应了一句。她简单收拾好心情, 故作平静地去吃饭了。
“怎么脸色有点白？”韩骏走过来问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是不是冷了？”
“不冷。”云倩转移话题，“我们吃饭吧, 我饿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也不如平常吃得香，以至于饭桌上韩骏时不时忧心地看着她, 觉得她是不是该加件外套。云倩有些回避他的眼光, 他不说话她就不吭声。
一晚上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明明过来的时候还满怀期待，现在只觉得坐立难安，想要回去。
云倩也顺着心意提出离开的想法，韩骏有些不解，但还是送她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她说。
“别闹, 学校现在太冷清了。”
回学校的路上，韩骏像往常一样牵住她的手，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夜里的风呼呼吹着，他的口袋里有种毛茸茸的温暖。
云倩并没有挣扎, 只是好像也没那么开心。韩骏注意到她看过来的视线，问她：“晚上状态不好，是不是有点累了？”
“嗯。”云倩正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午一直在整理宿舍。”
“回去后早点睡觉。”
“嗯。”她点头，“那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
……
云倩回到宿舍后并没有早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离家的思念、认床的不适、还有对感情的担忧都充斥在心间，扰得她不能平静。第二天韩骏给云倩打电话的时候，她在地铁站，语气自然地跟他说，“我准备去找崔雪玩。”
“那我呢？”他难得有这么软乎乎的语气。
云倩心里又觉得他好可爱了，恨不得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可一想到自己还没理清情绪，只能按捺下来，说：“乖啦。”
韩骏真就乖乖应了一声好。
也就是因为一句乖啦，让韩骏好几天都没见到云倩。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每天把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一开始韩骏约她，她便找各种借口推脱见面，后面连电话都不接了，被韩骏问得紧了，就回消息说，我想要冷静一下。
至此，韩骏懵了。
明明不久前还在甜蜜腻歪，怎么好像女朋友在生气？
另一头，云倩在和崔雪逛街。
这是她最近第二次跟崔雪出来玩，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崔雪就是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后来两人找了家甜品店坐下，崔雪开门见山问道：“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
“什么啊？”云倩还愣了一下。
“你最近为什么情绪低落心不在焉的？”
“我这样是不是很扫兴？”云倩意识到了，说，“不好意思啊崔崔。”
“没关系啊，我就是担心你。”崔雪直说道，“再说了，聊聊天也挺好的。”
云倩嗯了一声，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她在想怎么说。
虽然心里很想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但事到临头反倒觉得语塞。她垂眸，拿着勺子轻轻搅拌几下，心里也平静了一些。
“他下学期要出国读书了。”
崔雪一时没想明白，说：“这是好事啊。”
“我是偷偷看到他的申请材料才知道的，他还没跟我说。”
“……”
果然是感情问题，崔雪也觉得棘手了。
“他……没有提前跟你商量吗
？”崔雪问完，云倩就摇了摇头。她也跟着云倩一起皱了眉：“你不想他出去？”
“当然不想了，我不喜欢异地恋，更不要说异国恋了。不过我其实也不会阻拦他的。”云倩语气有些怅然，“我就是突然发现，他的未来规划里好像没有我。”
崔雪：“这……也不能这么说吧。”
“……”
后来云倩回到宿舍，在楼下看到等待着的韩骏。
“你回来了。”
“嗯。”
两人对视着沉默几秒，韩骏主动提议：“一起散散步？”
云倩摇头：“太冷了，要不算了吧。”
他低头看了云倩一会儿，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最近都不理我了。”
云倩避开韩骏的视线，想起白天和崔雪聊天的场景。崔雪的声音仿若在耳边：“跟他摊开来说吧，这种事情直接问他比较好。”
“我……不知道怎么问。”她是这么回答的。
崔雪：“想到什么说什么，不问，胡思乱想的人就是你了。”
时间重回此刻。
云倩抬头与他对视：“有些事情我没想明白。”
“什么事？”
“我看到了你的申请资料了。”云倩说，“我不是故意看到的，当时不小心撞到茶几，资料就掉出来了。”
韩骏这才知道云倩这几天反常的原因。
“我……”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手边什么证据都没有，说再多的语言都略显苍白，“打算申请的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
云倩低声：“嗯。”
她还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还收集了别的资料。”韩骏说，“你们大三的时候学院也有交流项目，虽然没有跟我在一个城市，但是离得很近。我找了很多资料，也问了一些人，你的成绩和履历要申请的话，问题不大。”
云倩等了一会儿，见他说完了才道：“做这些的时候，你都不打算问我的意见吗？”
为什么会觉得，她一定会想出去呢。
他说：“你的意见非常重要。我打算收集好资料就来给
你参考的，本来也是打算这几天就说的。”
先后顺序就差了这么一点，后果却是完全不一样。
“如果我不同意呢？”
问出这话的时候，云倩的脑海里并没有想太多。
韩骏的回答不慌不忙，似乎早就想到过这个结果：“那之后我每个月飞回来看你，好不好？”
“只是说说，谁不会啊。”云倩嘟囔一声，“时间和精力都是问题，想见你都见不到，这样的恋爱有什么意思。”
韩骏沉默了几秒，低声说：“对不起。”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她的一颗心顿时仿佛泡在柠檬水中，又酸又涩。
“这件事情，我再想想。”他语气还是很温柔，“以后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跟我说好不好？”
“……”
“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
“嗯。”
见她终于松口，韩骏的情绪也舒缓几分。他伸手就把云倩抱住，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沉沉说道：“我们不会轻易分开的，倩倩。”
……
开学后，云倩收到了新学期的课表。课程很满，预感会比去年还要忙碌。云倩每天流连于各个教室，课余又匆匆赶去开会。尤其这学期又涉及到竞选的问题，云倩想要报名，又害怕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
因为她还在考虑报考雅思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看起来犟极了，似乎并不愿意出国交换。但其实过后她有考虑过这个选择，只不过自己搜集信息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班上的同学大多不知道这个项目，去网上查也只能知道零星一点消息。
但她心里的选择，逐渐地偏向了同意。
只是她好面子地不肯在韩骏面前提起，以至于韩骏仍觉得这个话题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轻易不敢提起。
如今两人的关系又亲近又疏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线隔开了他们。
云倩情绪上头时幼稚，但过后又忍不住反思自己。一顿反思之后，她挑了一个难得有空的下午去找韩骏。刚走到他家
楼下，云倩就看到韩骏和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倩下意识躲到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女人是他的姑姑。
两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像是强忍着脾气的样子。云倩看了一会儿两人说话的样子，心想，我待会儿再来。
她在小区旁边的水果超市逛了逛，选了半袋子的橘子，最后一边剥皮一边走了出来。正跟橘子皮作斗争的时候，云倩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句。
喊的人语气十分熟稔，云倩也以为是自己的朋友，笑着抬头说了一句嗨，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笑容才淡了几分。
怎么是他啊！
云倩又想起那天婚礼上不愉快的事情了。
潘砚南也没想到云倩变脸这么快，好笑道：“异地都能碰到，也算是有缘分吧，你怎么还板着脸呢。”
“没有啊。”云倩一本正经说瞎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
云倩脚步一顿，“不用了。”
“就送这一段路好吧，几步路的事情，妹妹，你的防备心也太强了。”
云倩：“有什么好送的，你说不定还没我熟悉。”
“不一定，我在c市长大的。”潘砚南很快转移话题，“我帮你剥橘子吧，我看你不太会。”
“不用。”
“……”
潘砚南眼巴巴地看着云倩，云倩到底心软，从自己的袋子里递了一个给他，“好啦就当我送你的，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
潘砚南抛了一下橘子，冲她笑，“行啊，橘子之约。”
什么东西啊。
云倩无奈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要走。这时候才发现不远处韩骏和姑姑的身影，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在旁边安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