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在知识竞赛来临之前, 云倩匆忙地把所有资料都看完了。
至于能记得多少，她心里也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参加了第一轮的比赛选拔。
这天早上起来, 云倩去走廊收衣服, 结果立马被突然来临的冷空气冻得缩回宿舍。一层秋雨一层凉,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学校仍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
云倩找出一件外套，穿好后带支笔就离开了。
路上的风带着凉意, 让人忍不住哆嗦。云倩撑着伞, 被迎面的风吹得想缩手和脑袋。顶着风去了教学楼, 发现考场的门还没开，不少人在外面的走廊等着。
云倩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站着。
周围的人手里都拿着或多或少的a4纸在复习，云倩不想临时抱佛脚, 就站在原地发呆。
“你没带资料？”
问话的是班上的女生，见云倩点头后, 就热心地分了一张给云倩，“能看多少是多少, 说不定就正好就考到了。”
“谢谢。”云倩没拒绝, 接过看了一下，很快又漫不经心了。这页的知识点她已经很熟悉了，当时就在病房里看的，这页的字数是最多的，云倩总觉得自己记不住, 但是韩骏用自己的话帮她梳理了一下，然后就一直没忘掉。
借着看资料的动作，云倩光明正大地发呆。
最近她好像又跟韩骏亲近起来了。他待她极好，让她几乎有种自己在恋爱的错觉。这一次的感觉比上次更强烈,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又是她一头热。
只是她突然好像胆小了许多。
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想法，就有老师过来开门。比赛要开始了，云倩不再多想，把资料还给朋友，接着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试卷有两张，题型分别是选择题、判断题、填空题和问答题。每题的分数不多，因而题量就比较大。等到老师说可以答题，云倩就直接拿起笔了。
不是每道题都会，但云倩还是尽量把卷子都填满了。
交完卷出来，云倩约着崔雪一起吃饭。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云倩总是会习惯忽略手机，因而看到
韩骏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午睡时分。
他出院了，现在回到了校外的房子里休养。
云倩有些惊讶，决定下午过去看一下他。以前去医院要花费不少时间，如今就在南门附近的小区，路上的时间缩短了许多。
过去的路上，云倩还去水果店挑了水果，老板说有帮忙切水果的服务，于是最后云倩拎着一盒盒切好的水果，按响了韩骏家的门铃。
许久都没动静。
云倩盯着门看了一会儿，伸手又按了一下。这时才听到脚步声，云倩手指收紧，整个人有些紧张，背脊都下意识挺直。
门一开，露出韩骏的身影。
受伤本就是一件损耗极大的事情，韩骏也在这段时间内消瘦许多，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略显冷漠凌厉。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自己家了，身上披了件米色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居家的温柔。
云倩此刻不顾上欣赏，她脸上的笑维持不住，满脸震惊：“你怎么起来了啊？你怎么站起来了？”
“……”
韩骏正要说话，被云倩的话打断，露出微微无奈的表情：“云倩，我的腿没事。”
好像是哦。
云倩下意识瞥了眼韩骏的腿，修长笔直，看起来似乎站得挺稳的？
哪有女生直勾勾盯着男生的下半身看的？
韩骏轻咳一声提醒，云倩立马反应过来，眼神里有点心虚，但还是很关心韩骏的：“真的没有影响吗？”
“走慢点就行。”
真正困难的是躺下起身，腰腹的力量使不上，扯到的时候仍会疼到满头冷汗。
静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云倩跟着韩骏走进屋里，心里还担心着他没人照顾的事情。
屋内很安静，看起来就像是韩骏一个人住着。这怎么能行呢，云倩想说要不你回家住吧，几秒后才意识到他父母双亡的事情。
许是共情能力太强，云倩又一次觉得难过了。
韩骏无意中看见云倩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一些，主动安慰她：“请了人来照顾的，放心吧。”
“靠谱吗？”她
问。
“晚上的时候护工会过来。”韩骏说，“白天是他老伴。”
也是闲聊的时候，韩骏知道护工大叔家的条件不是很好，他老婆原本是酒店的保洁员，但因为年纪大了，做事速度慢了些，最近被酒店辞退了。韩骏只是偶尔需要有人搭把手，也不需要照顾得特别精细，所以询问几句后，就请了护工大叔的老伴，也就是许阿姨来照顾。
许阿姨一来家里就开始打扫卫生，虽然速度是不快，但做事是用心的，家里都打扫得很干净。韩骏让她休息，许阿姨也不愿意，这会儿是出去买菜了。
云倩听到有人会来照顾他，嘴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韩骏觉得有些奇怪，反倒是好奇地看了她几眼：“你怎么了？”
云倩努力扯出笑容：“没有啊，我还给你带水果了。”
韩骏诈她，“是不是陈淑雯跟你说了什么？”
云倩满脸错愕，忘记掩饰情绪。韩骏了然，只是忍不住为云倩的单纯叹气。
云倩反应过来立马装傻：“啊？什么？”
“别糊弄人了。”韩骏说，“你不适合撒谎。”
“……”
云倩不死心，她哪有这么不会掩饰啊，于是继续问：“啊什么糊弄啊？”
韩骏：“之前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没有家人来照顾我，现在连提都不提了，你是都知道了吗？”
“……”
话说到这个地步，继续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她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提你的伤心事。”
她自己却明显低落起来。在生死面前，任何安慰的话都会显得苍白。
“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
“之前我提了好几次。”
“都过去了。”韩骏发现云倩的眼圈有点红红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后来他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云倩一杯，自己也端起喝了一口，这才说：“时间会消磨很多情绪，这世界没有永恒的东西。到了某个节点，我们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留不住的。”
云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喃喃：“不
是这样的！”
韩骏冲她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带了什么水果？”
“都在这里呢。”云倩举起袋子，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拎着。
“一起吃？”
“……嗯。”
刚刚的话题显然太沉重。
一起吃水果的时候，云倩就跟韩骏讲起早上做题的事情。有些不会的题目，正好适合和韩骏一起讨论。聊得正兴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开门声。
“许阿姨回来了。”怕吓到云倩，韩骏先提醒一句。
云倩表面不紧张，其实又不知不觉坐得端正。许阿姨很快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回来，瞧见屋内多了一个人也没在意，她可是听老伴说了一点，何况帅小伙有女朋友很奇怪吗？
“许阿姨，我帮你提吧。”云倩主动走过来。
“不用不用。”许阿姨赶紧拒绝，“又不重。”不过进厨房前，她开始询问云倩的忌口。因为去买菜前就问过韩骏的忌口了，所以直接省了这步。
云倩很快明白了，摆手拒绝：“我不在这里吃。”
“顺手的事，不麻烦。”许阿姨很热情地邀请，怕自己的存在让脸皮薄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留下。
云倩回头看韩骏，想让他帮忙说几句话，结果他就坐在一边，温和地看着她们笑。他这一笑，许阿姨更坚定了，直接回厨房做饭了。
“你干嘛不替我说话啊。”云倩压低了声音问韩骏。
“说什么？”他好整以暇坐着。
“别做我这一份了。”
“不好意思？”韩骏问完看她表情就明白了，便道：“你请我吃水果，我留你一顿饭，正好！”
云倩迷迷糊糊就留下来吃饭了。
许阿姨急着回家，没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走的时候还反复交代：“碗筷留着，等会儿让我老伴过来洗。”
她走后，韩骏和云倩两个人都是默默吃饭。偶尔说一两句，很快又安静下来。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云倩立马放下筷子，靠坐在椅子上。
“再喝碗汤？”韩骏问。
云倩飞快地摇摇头。
韩骏低头笑了笑，“下次做
给你吃？”
“好啊。”云倩的眼睛又亮了。
许阿姨做的菜挺多的，只是味道却是一般。云倩有些吃不惯，但仍把饭都吃完了。韩骏跟云倩吃过几次饭，对她的各种小表情还算熟悉，于是安慰了一句。
云倩应后又补充：“等你伤好了再说。”
一直等到护工大叔过来，云倩才说要离开。韩骏缓慢起身要送，她连连拒绝，但仍拗不过韩骏，退了一步仍说：“送到门口就好了。”
“路上小心。”他最后妥协了。
云倩点点头，走了几步没听到后面关门的声音，她好奇回头，却与韩骏的视线对上。
他的背后是温暖的光，他身上的外套裤子都是暖色系，今天的韩骏温柔得简直毫无攻击性，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画面都变得生动。
对视时，韩骏没挪开视线，反倒是云倩受不住，飞快挪开目光，转身跑了。
-
云倩一晚上晕乎乎的，第二天还想去看韩骏。
只不过走在路上，被队长周雯看到了，她拉着云倩的手，“你快来训练啊开会啊，之前因为比赛，你推了多少的事情啊！快来快来，我们缺人手。”
“可是……”
“走，先去开会！”
云倩就这样被周雯拉走了。
开会的时候，云倩有些走神，心里想着要不要给韩骏发消息，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还有天天去看他是不是不太好啊，可是昨天那个笑是怎么回事啊？
正想着，云倩突然听到周雯说：“倩倩，你怎么看？”
“……”
她面不改色，镇定道：“我是参赛选手，没法出礼仪。”
一心二用，小时候边写作业边看电视锻炼的。
她就记得是在讨论辩论赛的事情。
周雯：“行吧，那你负责别的，我等下给你安排。”
云倩：“……”
反正就是逃不掉。
……
开完会，云倩饿到直接去吃饭了。身边也有同队的朋友，在大家的聊天中，云倩也发现食堂新开了家店，窗口处排了很长的队。
“好像是卖水果
的。”
“那等下去看看？”
“行！”
云倩也去看了，本来只想买一份，脑海里突然闪过念头，于是就多买了一份。借着送水果的名义，云倩又来看韩骏了。
简直就像被美色蛊惑的人啊。
这次开门的速度快了一些，一看果然是许阿姨。
“许阿姨好！”云倩甜甜地说，“这份水果沙拉给你。”
“不用不用……”
在云倩的甜言蜜语下，许阿姨很快就收下了水果沙拉。她的眉眼处都带着笑，主动说：“小韩在书房，你直接过去吧。”
“谢谢阿姨。”
门没锁，但云倩还是敲了敲门，等待韩骏说请进。
下一秒，韩骏倒是说了，只是声音平静，没那么温柔。等到他抬头看到云倩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讶，很快露出点笑意。
前后反差太大了，云倩有些受不住，错开视线：“我过来给你送一份水果沙拉。”
她其实也不想每天都送水果的。
只是有许阿姨做饭，她再带些打包好的食物过来，肯定会让许阿姨多想。水果就挺好的，永远不会出错。
“辛苦了。”他语气里带着温度，像是平静下藏着的火，余温就格外让人不好意思，他说，“今天好像又降温了。”
“是有点冷，你尽量不要出去。”
像老朋友一样闲聊几句，他们的话题又到了手里的水果沙拉上。
“好像没听过这家店。”说话的是韩骏。
“最近新开的，很多人排队。”云倩热心介绍，她开始给韩骏描述这家店的位置，语气透着鲜活，内容详细得有些可爱，韩骏很快就知道在哪里了。
等到云倩停下来的时候，韩骏才说：“正好我有个东西给你。”
他手撑着桌子，小心翼翼地起身。
“什么……啊！”云倩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韩骏的手臂。他起身时似乎太急了，有些没站稳，云倩赶紧扶住他，不过她也顾忌着他的伤口，其他地方都不敢碰。
“没事了。”
韩骏低头安慰云倩，谁想她正好抬头，随后两人都是一愣。
太近了，几乎像是亲吻的姿势，仿佛连对方的气息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