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局
尽管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但此刻的程毛毛其实比谭君瑶更加紧张，这个季节当地的气候十分宜人，但他的额头和手心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
因为知道警察多半不会理会自己，程毛毛没有选择打110报警电话，而是直接打给了吴天鑫，可是吴天鑫毕竟是个交警，如果他正在执勤怎么办？如果他正在参加会议怎么办？如果他也觉得是小孩子瞎胡闹不愿意来怎么办？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是在诈唬，交警根本没有权限更没有必要介入这种事情怎么办……
无数的怎么办在程毛毛心里反复交织，让他意识到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算无遗策、万无一失，任何事情想要成功，除了精心的规划和努力的行动以外，归根结底还是需要那么一点运气。只是此刻程毛毛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他想要顺利参加中考、想要顺利推进自己的各项计划、想要在重活一次的情况下让人生尽量圆满，他只能用尽全力抗争，只能祈祷运气站在自己这边。
电话响了十几声却迟迟无人接听，那一声声“嘟嘟”的长音也让程毛毛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他开始安慰自己道：“大不了就转学留级吧，反正9年义务教育我要想上的话怎么样都可以上完。”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一阵令人绝望的语音播报后，电话里传来了短促的忙音。程毛毛放下电话，眼神一片空洞，他已经竭尽所能，他看了眼窗外，如果不是因为楼层太高，他不怀疑自己也会学习电影里的桥段，通过自残来证明清白。
“滴铃铃铃铃……”就在程毛毛绝望之际，吴天鑫的电话回拨了过来，程毛毛顿时喜出望外，开启免提说道：“请问是警察局吗？我是县第一中学初三五班的学生程毛毛，我想报警。”
“哦，程毛毛同学你好，我是警察吴天鑫，请问有什么事情？”程毛毛生疏且正式的开场白让吴天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警校受过正规训练的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您好吴警官，我怀疑班上的同学故意往我的书本里塞钱，诬陷是我偷的，我希望您能来现场对我进行搜查，并将赃物带去检验指纹。”程毛毛继续说着，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刀子一般插进谭君瑶心里。
“好的同学，我们即刻出警，现在你可以向老师和同学们寻求帮助，让他们帮你保护现场。”吴天鑫会意，故意说道。
放下电话，吴天鑫即刻向自己的领导报告请了个短假，戴上大檐帽跨上警摩便往程毛毛的学校赶去，作为一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他通过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就已经勾勒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也愿意相信这个身残志坚、性格老实、懂得感恩父母，在学校又饱受欺凌的远房表弟不会无缘无故骗自己。
十分钟后吴天鑫便来到了程毛毛所在的班级，对于这个年代的青少年来说，绝大多数都对警察、军人这类穿着制服的职业有着天然的敬畏，看到吴天鑫的一瞬间，原本一直在旁煽风点火的彭浩铁瞬间哑火。
局势逆转，不过谭君瑶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仍然选择困兽犹斗，坚持一开始的说法。
“哼。”程毛毛冷笑一声，从地上找出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拿到谭君瑶眼前说道：“你看好，这是你刚才借我的数学笔记本，你栽赃我的证据应该就在这里吧？对了，我除了借给你的那一下，我今天并没有动过它，我现在把它交给吴警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谭君瑶紧咬嘴唇、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本子，只是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警官，那就麻烦您了！”看着对方没搭话，程毛毛直接将本子递给了吴天鑫。
接受过正规讯问和侦查训练的吴天鑫自然懂得怎么诈唬，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笔记本，而是煞有其事地带上了一副白手套，这才接过本子慢慢翻看了起来。“这位女同学，你现在如果愿意承认，鉴于你的行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我可以把这事交由你们老师处理，但如果被我查到这上面没有程毛毛同学的指纹，那你的行为就是诬告陷害，你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吗？”
看着谭君瑶还是没有说话，吴天鑫指着夹有一个信封的书页说道：“好了，证据我会先带回去检测，届时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对、对、对不起叔叔，我、我、我错了，是我自己放进去的！”吴天鑫的台词虽然十分中二，但在这个年代可谓深入人心，加上他的语气极为认真让人不容置疑，谭君瑶瞬间破防，崩溃大哭，情绪比刚才饱满真实了不少。
看着女孩终于承认事实，吴天鑫拿出信封，当着众人开始清点，正如谭君瑶所说，里面有800块钱和一张印有苏式园林风景画的明信片。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想出这招也算是相当高明了，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啊，我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你，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为什么要构陷我？”程毛毛也赶紧追问。
“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谭君瑶继续哭道。
“玩笑有你这么开的吗？你知道今天如果没有警察后果是什么吗？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快说！”看见自己学生做出这样的事，王凡也感到十分气愤，好在此时是上课时间，暂时没有外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否则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我也不相信你没有其他目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没事有警察在你不用怕。” 程毛毛抓紧追问，看向彭浩铁的方向。
注意到程毛毛看向自己这边，彭浩铁立马将头望向窗外假装发呆。“呜呜……真的没有……，我只是看你天天就坐在那里学习，也不和大家说话有些不爽想教训一下你。呜呜，警察叔叔，老师，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谭君瑶说着，趴在桌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