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如明镜
“只能等他醒来了再问了。”魏无羡见蓝曦臣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好随意下结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岚身上了。
蓝忘机则是俯下身子，一脸凝重的查看着宋岚脸上的刀痕。
“刀口极深却巧妙的避开了要害，尤其是眼部。”魏无羡指着宋岚的眼周围，那块唯一能入目的皮肤，哑声说道。
“所见略同。”蓝忘机道。二人围坐着室内的桌子静待宋岚的醒来，蓝曦臣则是站在床边，目光涣散，眼神无焦距的看着某处发呆。
兰陵金氏的宴席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金凌等着江澄换好衣服回到宴厅的时候，蓝忘机和魏无羡已经离席多时。 “魏舅舅这么快就走啊。”金凌有些失望的拿出魏无羡送给他的莲子手链，套在手腕上。 江澄瞥了一眼金凌手上的串珠，想伸手去摸，还未靠近就感受到紫电有翻腾的迹象，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转而拾起筷子，看来这个串珠也是认主的，只认金凌了，哼，算他魏无羡有点良心。
江澄抬眼看向蓝氏的席位，明晃晃的空着前排两个座位，扎的他眼疼。眼里闪过的失望转瞬即逝。 金凌还是捕捉到了，他知道这个舅舅就是这样即使关心也要别别扭扭的。
“舅舅，我们走吧，去问问什么事？按理说魏舅舅不能不打招呼就这么走的。”金凌指了指蓝氏坐席处。
“走？去哪里？要去你自己去。”江澄明知故问道。
“那我自己去问了，你真的不去？”金凌见江澄刚才就一直看那空处。
“啰嗦。”江澄甩了手，放下筷子。见金凌走远了，他就侧着头支棱起耳朵来偷偷听起起来。
“思追……”金凌走过去攀谈了几句，江澄听了一会，都是有关萝卜的话题云云，没问到正点上，便有点急躁了。
“江宗主，聂某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聂怀桑的辞行打断了江澄的思绪。
“请便。”江澄也不多做挽留。蹙着眉头算是和他道别了。聂怀桑手里拿着两个橙子走了。
三言两语间，金凌就和蓝思追蓝景仪还有欧阳子真来到江澄这里，江澄听了一顿什么有用的也没听到，也不知道魏无羡和蓝忘机先行一步的缘由，便开口询问了，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宴会才进行了一半，家主却不知所踪，姑苏蓝氏可真重礼仪。”江澄道。
“江宗主，并非如此，蓝先生命含光君立即回云深不知处，想必有什么急事。”蓝思追道。
“是啊，舅舅，魏舅舅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走的。”金凌辩解道。
“最好是这样。”江澄想问什么事，但见心直口快的蓝景仪也支支吾吾不做声，感觉有些不妙，声音低下来了。
“含光君能留你们在这，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思追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金凌心里打着算盘，想对魏无羡教他那一招试上一试。
“不如怎么？”江澄瞟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不如跟我去莲花坞玩。”金凌回瞪了一眼江澄，继续说道。
江澄寻思好歹我是莲花坞的主人，这小子居然把人往家里带也不提前招呼我一声，抬手往金凌后背虚拍了一掌。 云梦多水，要是在兰陵魏无羡教他的招数施展不开，临时起意决定去莲花坞。
聂怀桑回到清河，把橙子摆在桌上，叫来下属道：“以前兰陵金氏进献的橙子是很甜啊，如今怎么这样，你去查一下怎么回事。”
云深不知处。
“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忘机问道。
蓝曦臣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回道：“忘机，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今早叔父在云深不知处门禁处发现了这位道长，就带回来救治，结果在他衣服里发现这张字条，叔父召我出关就是为了这件事。”
“看来伤他的人和索取恨生的应当是一人。”魏无羡道。
那人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不可能。” 蓝曦臣低下头。
“兄长，你不是问过灵，无果。”蓝忘机反驳道。
“忘机你知道了。”蓝曦臣有点被戳穿后的难堪。 蓝忘机问灵是一绝，蓝曦臣虽然不是专攻于问灵术，但作为蓝氏双璧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蓝曦臣也挪动了两步坐下了下来，继续辩解道：“问灵没有结果，也不一定就是不在了，当年魏公子不也是这样。这件事不一定是阿瑶做的。”
魏无羡听了蓝曦臣和蓝忘机的交谈中，得知蓝忘机在他身死后的头一年，天天都要问好几遍灵，而他自己在哪里为何听不到召唤，真是一无所知。
那时候蓝忘机肯定也像蓝曦臣一样既痛苦又迷茫，毕生知己深陷魔道，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问灵，寻求一点渺茫的希望，既问他人又问自己，最后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魏无羡看着现在的蓝曦臣，对当年蓝忘机所受的痛苦就能感同身受了。
“恨生呢？”魏无羡想既然问灵无望，那不如从那人想要的恨生入手。
“魏婴，你要做什么？你身体尚未恢复不可再乱用灵力了。”蓝忘机企图打消他这个念头。方才和蓝启仁交谈时候，他粗略一试，已经发现魏无羡的灵力有异。
“放心吧，我自有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便去碰这把剑。”魏无羡朝床上躺着的宋岚看去，算是说服了蓝忘机。
“忘机，魏公子，你们在说什么？那不就是一把剑吗？怎么还会有损灵力了。”蓝曦臣道。
蓝曦臣自从封印了恨生之后自然不知道恨生沾染阴铁的事。忘羡二人把之前冥室有异的事跟蓝曦臣复述了一遍。
“这把剑自从阿瑶在清河时期就有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蓝曦臣若有所思的说道。
“泽芜君，阴铁若有意用灵力压制不拿出来使用是不会被察觉到的。等等，你说金光瑶在清河做副使的时候就有这把剑吗？”魏无羡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是啊。”蓝曦臣斩钉截铁的回道。
“那泽芜君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一开始被赤峰尊命为副使之前就看到过还是和赤峰尊决裂后才见到的恨生。”魏无羡仔细询问道。
“在后期，我见到他为赤峰尊挡剑后，给他处理伤口时候腰上缠着一柄软剑。后来他怎么解释大哥都不肯信他半分。”蓝曦臣道。
经他这么一说魏无羡也记起来，当年金光瑶确实用温氏的剑杀了折辱过他的那人，而那一幕恰好被赤峰尊撞见了，恰巧在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极其离奇的事情，就是关在重重铁牢石壁里的薛洋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金光瑶一口咬定是那人放走的，而那人被他一剑贯心，真是死无对证。
“那泽芜君知不知道当时是谁放走薛洋的，又是谁？”魏无羡又问道。
蓝曦臣摇了摇头，迟疑了片刻，踌躇道：“或许真的是阿瑶说的那个将领。” 魏无羡不再言语了，他知道无论推测再怎么往金光瑶身上引，蓝曦臣都始终处于一种不愿意相信的状态。
魏无羡朝蓝忘机使了一个眼色，蓝忘机起身，道：“兄长，先回房间休息吧，宋岚由我二人在这里守着。”
蓝曦臣还处于恍惚中，便听从了蓝忘机的意见。
魏无羡见蓝曦臣走远了，轻声对蓝忘机道：“若此事真的是金光瑶所为，泽芜君恐怕……”
“找到证据，兄长不会姑息。”蓝忘机道。
“证据倒是没有，不过蓝湛，假如当初放走薛洋的真的是金光瑶，那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合作，毕竟金光瑶有如此算无遗策的心机，否则怎么会孤身犯险去地牢把薛洋救出来呢？”魏无羡将方才不便当着蓝曦臣讲出的推测告诉了蓝忘机。
“愿闻其详。”蓝忘机示意他继续说。
魏无羡一见蓝忘机同意自己的推测，大受鼓舞，继续道：“这问题的关键就出在恨生上，寻常的仙门世家，谁不是把自己的佩剑当作宝贝似得炫耀，恨不得天天佩戴在身上，时刻擦拭。”
魏无羡说到这里蓝忘机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摆手道：“除了我以外，除了我以外。” 魏无羡现在想起当初他自己说的话都有点心虚，“我魏无羡就算不配剑也能一骑绝尘，叫你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魏无羡轻笑着摇了摇头，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如今再回首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但他嘴上却说道：“蓝湛，我当初那是因为失了金丹，若是被发现一来江澄肯定觉得有所亏欠，万一他再剖腹还给我，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苦心。二来就是旁人知晓必将觉得云梦江氏大弟子无灵力不足为惧，可以任人欺凌。那时候我拿什么兑现虞夫人和江叔叔的承诺，又怎样保护师姐和江澄。”
“所以一直到不夜天大战都没有说出实情。”蓝忘机既心疼又愤怒。
他气魏无羡为了保护别人一直沦落到人人喊打喊杀的夷陵老祖，更气得是魏无羡是个傻子，一直心疼别人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没告诉蓝忘机实情他才反应如此激烈的，又扯了蓝湛的袖子，软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啊，当初真的是谁也不能说，连温宁都下了封口令，再说当时你非要抓我回你们家，肯定更不能叫你知道了。不过，蓝湛，金光瑶又是为什么不肯将他的佩剑示众呢？”
正当此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挣扎着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