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精力很旺盛嘛
果然琴声戛然而止。
甘颐一脸疑惑：“她怎么在这？又迷路了？”
轻巧的脚步声踩着落叶逐渐靠近，影客主人替苏应香撑伞走近，身后一名影客抱着琴。
见到两人，苏应香似乎很惊讶，但脸上的笑意却实在遮不住，问好道：“见君上安，无意扰两位雅兴，请见谅。”
苏应香说话有气无力，像极了鬓边的簪花，美丽却脆弱。
封瑜：“你倒是好雅兴，在这里弹琴。”
“啊，”苏应香淡淡笑着，“君上莫取笑我了，我就是在这里迷路了，歇歇脚。”
“两位既然在此处，想必我已经回了天界的领域了？”
甘颐向她示意身后漫天的灯，说：“连云三十六州，不过你家得往另一个方向走。”
苏应香轻轻笑着，刚要开口却被晚上的风激得咳起来，紧紧扶着影客胳膊。
甘颐看着她快被风吹散的柔弱模样，几次张口欲言，还是没说话。
苏应香示意身后人，影客主人便上前递给她一块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苏应香转交给封瑜，说：“我追白螺天女到异界，被一段藤蔓揽住，费了很大劲才截取了一段，君上请看。”
借着漫天灯光，封瑜看着手中一段暗蓝色的藤蔓。
和结网伤了甘颐他们的很像。
苏应香说：“藤蔓长满荆棘，很有灵性，一定有人在控制，估计和白螺天女背后的人有关系。”
封瑜点头，“我会让人调查的，你还记得是在何处遇到的吗？”
苏应香是路痴，不仅东南西北不分，更是不记路，封瑜也没抱太大希望，但她却点了头。
“天界西部，旧隐碧部境内。”
气氛沉默了一瞬，苏应香又低低咳了起来，又忽然笑出声，“好久没去了，也很意外我竟然还记得。”
“夜晚微凉，苏某便不扰君上雅兴了。”
苏应香离开后，两人也没停留多久便回了连云城。
甘颐问：“从那根草能看出什么吗？”
封瑜摇头。
一段已经没有生命的藤蔓，看不出灵力的波动，也不像任何一位故人的手笔。
甘颐又问：“那我稍微八卦一下，苏应香怎么回事？她怎么成这样了？”
封瑜：“当年苏家征西，她带兵收隐碧旧部，应该是受到了影客主人的阻拦。”
“其中细节不得而知，但再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样……影客主人成了现在的状态。”
甘颐又问：“那她的剑呢？上次见她出剑，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甘颐记忆中的苏应香，还是那个背负双剑，整天跑东跑西，不认路却走能走遍天地的姑娘。
整天嘻嘻哈哈，盛气凌人，扬言要做天下第一剑仙。
“剑折了。”
“折了？！”
甘颐的惊讶毫不掩饰，但又立刻压低声音追问，“谁能折了她的剑，我记得她修为很高，就……就这么被碾压了？”
封瑜：“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败给了谁。但当时隐碧旧部能做苏应香的对手的，应该只有影客主人一个。”
甘颐细细回想了一下，笑了：“天地三英，恍若隔世啊。”
天地三英，是一千年前，天地各部公认的最有天赋，修为也是最高的三个女子。
分别是天界苏应香，封双棠，隐碧旧部——莫时流。
莫时流作为唯一不在天界的人，收到的关注更少，但她一手建立的影客组织，却是令天地各部闻风丧胆的存在。
就算很多人不知道她莫时流的名字，但对“影客主人”这个称呼却是毫不陌生。
一时间，让本来弱小的隐碧部成为了不可忽视的存在。
却在一场守城战中战败，无处不在、不计其数的影客，瞬间销声匿迹，影客主人也下落不明。
直到苏应香征西回归……
对此两人没再多说，故人往事只余悲伤，不如珍惜眼前人。
连云城的府邸还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甘颐尚且记得他搬出去的那一天不敢细看房里任何一件摆设，院落的每一处细节。
生怕记忆太深刻，往后无意间想起会唤起无尽的悔恨与悲伤。
他告诉自己，只要忘记了就会解脱。
可共同生活过千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说忘就忘？
反而是午夜梦回，记不清哪一点细节，会百般痛心，努力回想。
不过好在痛苦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两人离婚半个月就出了事，甘颐只觉得死了也好，真正的解脱。
只是苦了活着的人。
不过若是真的没有爱了，也算不得煎熬。
……
甘颐不忍细想，封瑜对自己怎么可能会没有爱？
对自己来说，睡过去的一千年，对他又是怎么样度过的……
夜晚的灯光透过窗纸洒进房间，甘颐久久不能入睡，只会下意识把身边人抱得更紧。
封瑜实在忍不住了，把他推开点距离：“哪来这么大怨气，要勒死我？”
甘颐连忙松开点劲，声音也极尽温柔：“抱歉，吵醒你了，我轻一点，快睡吧。”
封瑜看着他，眼里睡意散尽：“闹到那么晚还不累吗，怎么不睡？”
但凡从他眼里看到一点责备，甘颐都不至于这么激动，偏偏眼神里都是疑惑和心疼，让他瞬间破防。
再也无法直视封瑜的眼睛，把头埋在封瑜颈间，蹭他一片湿润。
“就是现在太幸福了，总忍不住想起苦未尽甘未来的时候，你一个人的生活。”
没想到一句话就大块头抱着自己哭，封瑜的心瞬间就软了，伸手拂上他的后背，安抚道：
“其实还好……我有把握保住你，只需要时间而已，我等得起。”
“而且，我平时也挺忙的，忙起来就会不那么想你了——唔！”
甘颐忽然抬头，吻上去，堵住自己不想听的话。
一边希望封瑜不那么在乎自己，那些年可以过的好点，但真的听到答案后又要不高兴。
甘颐说：“我自己好混蛋啊！”
封瑜没说话，不知道算不算默认。
甘颐又委屈巴巴轻啄他的嘴角，“惊年，夸夸我好不好，我不是一无是处，对吧？”
封瑜被他禁锢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一点头就碰上了他的额头，顺势抬腿顶了他的膝盖。
“不是一无是处，精力很旺盛嘛。”
“……”甘颐动作停顿了一下，红晕瞬间就窜上了脸，还未开口，封瑜又伸手戳了他一下。
两人对视，对方心思瞬间明了，下一刻甘颐便挪了挪身子。
封瑜也微微侧身，霎时间，甘颐便搂住封瑜的腰，迅速向床边滚去。
一声巨响的同时两人落地，整张床被疯狂生长的藤蔓贯穿。
封瑜迅速调整好状态，起身备战。
房间内灯光大亮，甘颐差点没忍住爆粗口：“草……那根草不是死了吗？”
但一个呼吸间，整间房都被暗蓝色的藤蔓占据，还在不停蔓延生长，枝丫张牙舞爪耀武扬威，顶破房顶。
藤蔓密密麻麻开出绛紫色的锦簇小花，不断向下滴落毒液，把地板腐蚀的斑驳不堪。
铺天盖地的藤蔓结成巨网向两人袭来，甘颐正要拉着封瑜跑出去，却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
封瑜拉住甘颐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很生气。”
“啊？别气别气！”封瑜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甘颐瞬间明白，赶紧结了阵把自己罩住。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府邸爆出，发出的巨大光亮让漫天的星光都有一瞬间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