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就咱这仨瓜两枣能卖几个钱啊？还是听小菲的，先收摊，早点回家歇着去。”爷爷老谋深算，已经听出来唐小菲话里有话。
既然当家的说要收摊，那就收吧。
奶奶去大树底下解开了旺财的缰绳，又把东西归拢好，全都搬到板车上，三人就往家走去。
街上很热闹，不是轧马路的情侣，就是滚铁环的小孩，隔三差五就有卖冰棍的。
三人心里都存着事儿，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上楼关了门以后，爷爷才问道，“小菲呀，我一路上可都惦记着呢，你赶紧说吧。”
唐小菲把相框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递给爷爷，“普通木头有这么沉吗？”
相框就是几片薄木头，画是一张纸，能有多沉呢？
爷爷把相框放在手里掂了掂，发现压手的很，“真沉，普通木头没这么重，难道里边有夹层？”
奶奶也掂了一下，“确实挺重的，小菲，这是为啥呀？”
“你们再闻闻看？”
相框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爷爷心念一动，“我明白了，这木头有门道吧，这就是那什么檀香木？”
“不是檀香木，而是沉香。”唐小菲说着，用指甲在相框背面刮蹭了几下。
一股更加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
爷爷奶奶一起摇头，沉香是什么？穷门小户的，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唐小菲就解释起来，檀香木就是檀香树的树心，而沉香其实不是木头，它是由树脂沉淀凝结而成，是香中之精华。
“为什么你们觉得压手呢？因为沉香本身就重，把沉香放在水面上，是会沉底的。”
“照你这么说来，沉香是好东西，但就这么一点削薄的料子，能派什么大用场呢？”奶奶还是有点儿犯嘀咕。
“是啊，削的太薄了，这玩意儿只能做相框，再做别的东西就毁了。”
“爷爷奶奶，沉香是树脂，本来就不是做东西用的，它是香料，是按照重量卖的。”
这么一说，爷爷奶奶就明白了，原来这幅相框根本不需要再加工，直接找识货的行家卖出去就是钱。
沉香价格不菲，同等重量的沉香比黄金还要昂贵。
小眼镜明显不识货，这才错把珍珠当鱼目。
唐小菲急着走，就是怕行家看见，现场跟她抬价抢货，那就捡不了漏了。
“哎哟，那可真是好物件，小菲，你咋认识这稀罕玩意儿呢？”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历史老师讲过，他有鉴定沉香的经验，我瞅着像，没想到真是。”唐小菲随口搪塞道。
“上学好，还是上学好啊。”奶奶真心感慨，免不了又把蔡淑芬骂一顿，如果不是这个搅屎棍儿媳妇，唐小菲咋都能上个中专。
“咳咳，既然是好东西，那就赶紧找地方收着吧，别等你妈回来，又把相框子给没收了。”爷爷提醒道。
如果唐爸爸跟蔡淑芬离婚，家里有爷爷奶奶镇着，就没啥可怕的了。
现在蔡淑芬肚里揣上了，指定离不了婚，他们老两口不好继续住着，等蔡淑芬回来，就得给人家挪窝。
怕就怕他们两个老的前脚走，后脚蔡淑芬继续虐待大孙女。
唐小菲苦笑一下，“家就这么大点儿东西能藏到哪去？爷爷奶奶，正好你们二老都在，我想请你们帮我做主。”
“啥事儿啊？”
“你们也看见了，我妈心里没有我，只有她娘家外甥女儿，等她回来，我一准没好日子过。”
唐小菲说的情真意切，奶奶心有所感，只觉得眼窝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这造孽的玩意儿，怪我当初眼瞎，就不该让她进门。”
爷爷又习惯性的摸出烟袋锅子，木已成舟，现在能怎么办呀？
“我爸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想搬出去住，做点小买卖啥的，你们也看到了，我能养活自己的。”
唐小菲才十五岁，又是个女孩子，搁正常家庭，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出去顶门立户。
但她家情况特殊，不知道蔡淑芬这颗心是怎么长的，整个都偏到胳肢窝里去，唐小菲留在唐家，只有遭罪的份。
她挣到的钱，一准会被蔡淑芬搜刮去。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下来，爷爷到底还是摸出了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起来，等抽完了一袋烟，他就说道，
“小菲呀，我明白你的难处，你放心，这件事爷奶帮你撑腰，明天咱就找房子去，要是房子大，我和你奶还能陪你住一阵子。”
唐小菲终于放下心来，虽然唐爸爸左右摇摆，但爷爷奶奶还是很靠谱的。
加上今晚上卖衬衫的钱，唐小菲的积蓄已经超过了三千块，租房应该不成问题，关键看租什么样的房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就跟爷奶一起去了百货大楼，找商经理打听情况。
“你要租房？百货大楼的档口要吗？”商经理让秘书给大家倒了茶，热情的问道。
“档口我可租不起，门面房就行，最好是热闹点，前边做买卖后边住人。”
商经理想了想，提笔写了一个地址，连同自己的名片一起递了过去，“大十字东边有空房子，租金不贵，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现场看看去，就说是我介绍的。”
大十字是繁华地段，这个地方不仅有邮局，书店，百货大楼，还有学校和医院，可谓是人潮聚集。
唐小菲没想到商经理能给出这样的好资源，大喜过望，“每回都麻烦你，等房子租下来，一定请您吃饭。”
商经理扶了扶金丝眼镜，“那就一言为定喽。”
他一个大经理，当然不缺这顿饭，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三人就告辞，跑去看房子。
商经理介绍的房子果然很不错，不单是门面房还带后院，房主看到商经理的名片之后，开出了一个很合理的价格，年租一千五。
爷爷奶奶都被惊呆了，老两口土里刨食，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然而唐小菲当场就把事情给定下了。
回家的路上，看到爷爷奶奶魂不守舍，她还笑着安慰二老，“放心吧，我有信心把这钱挣回来。”
奶奶点头，“先把衬衫卖完，趁天气热，这买卖还能再做几回。”
三人商量着到了家门口，却惊讶地发现房门大开，堆在床上的衬衫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