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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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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钟黎飞了趟欧洲,他没让裴远声陪着,只背了个包走得特别潇洒,下了飞机才想起来先斩后奏的报备行程。

    “自己注意安全。”接到电话的裴总无奈的揉揉额头,“我最近这边事情有些多,可能没法陪你,等回来我去接你。”

    “知道了,你忙自己的就好,我又不是做什么都要人陪的小朋友。”出了机场,钟黎深呼吸一口气,被巴黎街头诡异又令人哽噎的味道噎的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裴远声听他那头声音怪怪的,问:“怎么了?”

    钟黎悲苦嘤嘤:“我已经开始想家了。”

    裴远声失笑:“那还偷偷摸摸的走。”

    钟黎叫了出租车,闻言想了想才回答:“算不上偷偷摸摸吧,只是拿到东西就下意识觉得要来这边,不想耽误,回过神来人都已经到机场了。”

    “东西?”裴远声下意识追问,“什么东西?”

    钟黎弯眸笑了下,对着声筒mua的亲一下:“秘密!爱你!我要上车了。”

    裴远声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应声:“注意安全,到陆御那给我说一声。”

    “好的老公!”

    陆御也没想到钟黎会来,看见人还是一愣:“怎么过来了?”

    随后他想到什么,故作冷厉一笑:“后悔了?来的还不算晚,人还没咽气。”

    钟黎摇摇头,把背包摘下:“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还得钟少爷亲自来送?”陆御嘲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爱看不看。”拉开背包拉链,钟黎抽出里面的东西扔在沙发上,“我忙得很,没工夫和你打嘴仗。”

    那是一本很旧的相册,封面的印花是朵已经掉色的玫瑰。

    陆御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抬起却又在触碰的瞬间受惊般蜷缩起来。他盯着那朵已经掉色的大红玫瑰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钟黎默默地看着他笑着抬手遮住眼睛,轻声道:“这本在沈姨的保险箱里,前两天银行那边通知我,说时间到了要去续费,我才知道的。”

    我从没想过藏起属于你的东西。

    死一般的寂静缓缓铺开,良久,陆御终于拾起那本相册,轻轻打开。

    第一页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眼睛又黑又亮,像水润润的黑葡萄。

    陆御一下笑了:“我小时候就这么英俊啊。”

    相册一页页被翻开,倚在病床边却带着温柔笑容的女人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美得很张扬的女人,和任愫雪的温婉气质截然不同,

    照片里的女人,像是世间唯一盛开的玫瑰,肆意大胆,毫不畏惧。

    即使是一身病号服和苍白的脸色也掩不住她眼底的风华。

    她是属于人间的玫瑰。

    “陆女士的名字真没起错。”陆御的手指轻轻划过女人的脸颊,三十岁的男人笑着掉了眼泪,

    “陆风华这名字,只有她能配得上。”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饭后陆御带着钟黎进了书房。

    那本相册他没收进保险箱,而是随时带在了手边,一刻都没舍得放下。

    “其实,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了。”

    当年的陆家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关于她的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你应该想要钟左死的。”钟黎坐在小沙发上,低声道,“他欠你太多了。”

    陆家,现在的圈子里几乎已经没人知道,曾经的京市陆家,才是整个商业的传奇。

    陆氏总裁陆鸿志白手起家,用了小半辈子把陆氏发展成为商业巨头,他和妻子极为恩爱,膝下只有一女,叫陆风华。

    也是陆御的母亲。

    那时候的钟家不过是区区三流小贵,而钟左从头到尾都是个极有野心的人。

    他和陆风华一个大学,凭着一张好面孔和装出的的深情不渝打动了天真的女孩。

    但陆鸿志从见到钟左的第一面起就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清钟左到底想要什么,他的野心、他的贪婪、他所有的欲望,都藏在那张好皮囊之下。

    陆鸿志宁愿女儿去喜欢一个胸无大志的草包,也不想让她和这个看起来深情款款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

    但钟左等不了了,他设计了一场醉酒,让陆风华怀上了他的孩子。

    陆鸿志本不是迂腐古板的人,但陆风华说嫁,他就再也没有办法。

    婚后,作为陆氏女婿,钟左顺理成章的接受了陆氏伸出的橄榄枝,甚至凭借自身的手段在陆氏获得了一席之地。

    后来,陆御出生,陆风华却因生产大出血差点没命。

    钟左跑前跑后的细心照顾终于让陆鸿志放下了警惕,只要他对自己的女儿一片真心,那他想要的权势,陆鸿志都可以给他。

    钟左在陆氏的发展越来越迅速,脚跟越站越稳,钟家借着这份荣光摇身一变挤入一流豪门。

    似乎一切都很好。

    可总有人在背后说,说钟左是靠妻子上位,说他是个吃软饭的东西。

    钟左觉得很烦,声音太吵,让他睡不好觉。

    婚后的第四年,陆风华再次怀孕,可她身子不好还是早产,病危通知书下了一张又一张。

    陆鸿志老两口当时正在西南山区实地考察,得知消息急匆匆驱车赶往医院,环山公路上,刹车失灵,红色的小轿车一头栽下了悬崖。

    无人生还。

    陆风华险险的熬过了手术,孩子却没保住,她刚刚清醒就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从此一病不起,不过短短三个月就撒手人寰。

    整个陆家,只剩下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钟左面上强忍着悲痛为妻子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他在葬礼上宣布,为了纪念爱妻,决定让陆御随母姓。

    接着,借着不想让孩子触景生情的借口,钟左把陆御送往欧洲,让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独自在陌生的国家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

    他重新装修陆宅,说是要为妻子和其家人修建灵堂,可建筑工人的粗心大意却酿出惨剧。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什么都没留下。

    陆家终于被钟左全权接手。

    权利的交替很快,陆家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空壳子,曾有高层出面阻止,转天他的女儿就被人三言两语送去海外接受所谓精英教育,不过半年就因为药物过量去世。

    高层一夜间白了头发,哭着吼着要钟左偿命,钟左却笑了,他看着趴在脚边痛哭的男人,手中的酒杯闪着耀眼的光,

    “小姑娘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很正常,你节哀。”

    陆氏落败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京城再也没有陆家了,只有一个庞大的,吸满了鲜血的怪物。

    那个怪物的主人,叫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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