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家
裴远声带着钟黎回家了。
不是南山的宅子更不是钟黎的小出租屋，而是裴家老宅。
老宅位置不像南山位于市中心，而是在稍远一些的老城区。一大片山头都是裴宅的土地园林，方圆几里找不到第二栋奢华别墅。
车子停在院前，钟黎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宅院别墅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裴远声解了安全带俯身亲他一下，眼瞳映满笑意：“和我回家？”
入门做了影壁墙设计，古朴雕花奠定了整间宅院的风格基调。厅堂面积极大，内里装饰基本是中西结合的样式，中式陈设布置居多，大气端庄又不失设计美感。当然，奢华也是美丽的一部分，钟黎一眼扫过去，那装花的瓷瓶子估计都要六位数。
裴远声的卧室在二楼，说是卧房其实更像是套房，空间宽敞，阳台视野极好，甚至能看到远处山头上漫步的鹿和小马。
卧室的房间铺着米白色的地毯，壁灯映照出暖黄色的光晕，没什么繁琐装饰，只是几件基础的家具，以及两个大大的、粉红色的懒人沙发——和裴远声办公室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沙发刚让人送来，我感觉还是需要拆洗一下你再往上躺比较好。”
钟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应声，他呆呆地站在门口，莫名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怯弱。似乎那间房里有什么不一样的魔力，一旦踏入便是坠落，从此上天入地也好、今生来世也罢，都不准再回头。
爱是杀人的乌托邦，可钟黎在这一瞬间，只想做虔诚的朝圣者。
但幸而，这一路，有人愿意与他同行。
裴远声从背后抱住钟黎，拥着他一步步踏进自己的领域，坚定又温柔。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去吧。”
卧房内里的布置也基本都是以暖色调为主，红棕色的床单，暖橙色的落地灯。这般温柔的颜色让钟黎着实有些意外。
“怎么样？”裴远声啄了啄他的后颈，声音裹挟着笑意，“喜欢吗？”
“喜欢。”钟黎慢慢弯起眼，露出的笑容坦率又赤诚，他转过身望着裴远声，组织来一下措词，“就是……没想到你的房间会是这样的。”
裴远声挑挑眉看着他，示意接着说。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那种走黑白色调的男人，没想到会……会这么暖。”钟黎笑容愈盛，他伸手刮了刮裴远声的下巴，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把腰。
“以前是一个人，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裴远声低头看着钟黎，眼底带着细碎的光，“还是暖色好一点。”
钟黎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仰起头，吻上了男人的唇角。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
床很大也很舒服，洗完澡，两个人窝在被子里依偎在一处。空气是带着湿润的温热，好似温泉一般的暖流一股股的冒出来，浸透每一寸神经，舒适又惬意。
刚刚在浴室里做过一次，钟黎的眼角还带着点薄红，他枕着裴远声的胳膊，眼睛在暖灯下亮亮的。
“做什么？”裴远声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拍拍钟黎的屁股，“还要？”
钟黎把他的手移到自己腰上，手指像弹钢琴一般轻敲着男人的手臂，看得出心情很是轻快：“你以前都住在这边吗？”
“也不是。”裴远声想了想，“南山住几天，酒店公司住几天，反倒是老宅很少回来。”
他说着，落在钟黎脸上的目光愈发深邃，语气也变得低沉：
“小时候我一直住在老宅，父母去世后，我便从老宅搬了出去。对于我来说，老宅好像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老宅对于裴远声来说，是家。
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有人有烟火有温度。
裴远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一直在等，在等回家的那一天。
钟黎仰头看了他一会，凑上去和裴远声接吻，声音轻哑：“谢谢你。”
这样温暖的相依不止是裴远声一个人的等待，也是钟黎期盼了许久的到来。
“我妈去世之后，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提起母亲，钟黎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多么难过，只有颤抖的眼睫暴露出一点情绪：“我妈熬到了我的十八岁，她看见我成年了，她知道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知道，以后的路以后的家，都不是她能给予的了。
“我之前的屋子，也是这么暖。”钟黎弯起嘴角，笑容明媚动人。
裴远声没说话，他低垂着眼一瞬不错的望着钟黎。心脏好似变作春日里的云朵，膨胀松软，轻轻按下去，会荡出带着太阳气味的芳香。
这好像是个非常漫长的夜晚，漫长到能将所有的过往散作云烟。自此以后，大路平坦宽阔，爱人亦在身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裴远声已经去了裴氏，钟黎躺在床上半阖着眼，半晌傻笑一声，揉着头发下了床。
试镜结果还没出，石林也没敢给他安排什么大事，钟黎索性开着车去了西山墓园。
墓园第六层，第十二座墓碑。
墓碑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笑起来和钟黎有七分像，特别好看。
钟黎拎着小水桶拿着湿布一点点擦干净墓碑上的灰尘，末了才把路上买的满天星搁在碑前。
他蹲了好一会，开口前先笑了一下：“我……我好像挺久没来了。”
蹲着有点累，钟黎索性直接盘腿坐下来，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母亲床前同她讲话：“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报喜不报忧。”
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目光很温柔：“我有了爱人，我有家了。”
“他叫裴远声，你应该也知道，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裴远声，没想到吧我居然能把裴总拿下，我一开始也没想到……”
春日里阳光温暖明媚，钟黎坐在母亲的墓前絮絮叨的的讲了许多，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柔又耐心，好似真的在聆听，钟黎那些她来不及参与的生活。
“其实还发生了好多事，但是都过去了……”钟黎伸手碰了碰女人的脸，尾音微微发颤，“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女人依旧笑着，阳光在她脸上映出一道灿烂的光。
“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下次我带他来见你，你会喜欢他的。”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钟黎拎着水桶慢慢悠悠的出了墓园。一片灿烂的寂静中，满天星随风抖了抖花瓣，好似母亲欣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