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有什么好怕的
躺在被窝里,裴远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钟黎的脊背,怀里人刚刚哭过一场,这会眼角还带着薄红。
做的有些狠了,留了一身的印子不说,钟黎喊不出声只能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小没良心的。”捏捏钟黎的鼻尖,裴远声俯身亲了他一口。钟黎这边又是综艺又是拍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还拿了金花的大奖,可他裴远声就和受气包似的吃了两个多月的单身饭,睡了两个多月的冷被窝。
钟黎不乐意的掐他脸,怎么就没良心了,他要是能出声保准要狠呛裴远声一回。
裴远声听不见熟悉的声音,心尖上都隐隐作痛,他抬起钟黎的下巴,抹掉他眼角未干的一点水光:“怎么回事?”
怎么就突然,不会叫我的名字了呢?
钟黎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说不了也说不出。
说些什么呢,说他倒霉点背的赶上了所有的坏事,还是说他受不了刺激熬不过黑暗。
太矫情了。钟黎心想,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拿出来抖落一遍,就像是故意给人看看已经结痂的伤疤。
没有意义,别人不仅感觉不到痛,还会以为你也已经不疼了。
钟黎不怪裴远声当时决绝的放手,他拿着裴远声的名头狐假虎威的给自己谋后路,对方没断他后路已经是仁至义尽。
说不出话,是钟黎自己逼死了自己。
他仰头看着裴远声,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淡淡的暖光,一身清冷消散的一干二净。
“在想什么?”裴远声掐着钟黎瘦削的脸颊,眉头又蹙起,“瘦成这样,抱着都硌手。”
钟黎斜了他一眼,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屁股:“又不念我好是不是?”
没有——
钟黎伸手,指腹在裴远声胸前一笔一划的划过:‘你待我好,我都记得。’
裴远声被他划得从胸口痒到心尖,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抓住了钟黎的手腕,顺力按在自己怀里:“记得为什么不回来?”
记得为什么宁愿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也不肯回头。
钟黎一顿,手指微微蜷缩几分,却又被裴远声强硬的按回胸口,男人俯下身定定地望着他的眼,乌黑眼瞳如山似海,最危险,也最安全。
“钟黎,我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温热的吐息从耳畔一路冲撞进血管,每一寸神经都被撼动着,有好几秒钟的时间,钟黎大脑是完全空白的一片。他只能怔怔的看着裴远声的眼睛,任由他把自己压进怀里,亲昵的搂抱在一处。
“该聪明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聪明呢。”裴远声嘟囔一句,似是抱怨,又有点无奈,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钟黎扒着他的手臂想要抬头,却被裴远声按着脑袋压回去:“睡一会,养养精神。”
脑袋埋在温热的颈窝,沉香的香味盈满鼻腔,沉稳厚重又温柔,像极了眼前人。钟黎试探又渴望的在裴远声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依恋的闭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裴远声还没有走,倚在床头拎着手机敲敲打打。
“醒了?”扔下手机,裴远声看看还在犯迷糊的钟黎笑了笑,“起床吧,今天带你回去。”
裴远声给钟黎请了三天假,带人回去看嗓子。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油画,以及熟悉的医生。
棕发医生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耐心听完裴远声的描述后,抿着嘴摸了摸下巴:“说直白一点,心病还须心药医啊,其他药物介入治疗都是打辅助的,只要心病好了,就没事了。”
这话在场的人谁不明白,来看医生也不过是求个心安。
“心理暗示什么的都是辅助,主要是你得自己调整。”医生看看钟黎又看看裴远声,勾起个不那么正经的笑容来,“患者需要心理安慰,裴总得多帮帮忙。”
时隔两月钟黎又住回了南山,管家已经换了人,从三四十岁的职场女性变成了六十岁的绅士老头。
看见钟黎笑着冲管家点点头,裴远声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带着人上了楼。
“这两天先住这,等后天我再让人送你回去。”裴远声抬手松了松领带,余光瞧见站在床前愣神的钟黎,抬臂把人扯进怀里,“表情这么怀念,那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收拾干净走的头也不回,漫天大雪的夜里掐掉最后一朵山茶。他长得这么好看,笑一笑裴远声就要丢掉半条命,怎么就不能软下身子来求求他。
钟黎顺从的倚在他怀里,闭着眼抵挡住湿意蔓延。
找什么呢,他收拾干净走的潇洒一点,是不是还能在裴远声那落个懂事的好印象。
更何况当时他在裴远声眼里变成了钟左那样的人,裴远声或许提防他都不够,他怎么敢留下来。
“我生气的时候,你过得好像也挺不错的。”裴远声搂着钟黎,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你借了我的势,却要离开我了,是吗?”
所有声色情迷的结局都是离开,可裴远声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深陷其中,却也不许钟黎自救。
“不会。”
熟悉又带有几分陌生的声音缓缓自怀中响起,裴远声不由一震,目带惊喜的低头,去找声音来源。
钟黎正望着他,声音像是许久未曾拉扯的琴弦,嘶哑干涩,没有分毫动听可言,但在此刻于裴远声来说,却比任何一种乐曲都更能让他舒缓轻松下来。
“不离开。”
钟黎仰头和他对视,声音艰涩,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他不想离开裴远声,哪怕就当个小情人小玩意也甘愿。
冬天还没到的时候,钟黎嫌裴远声净搞些没用的花样,可到了最后,那条大金链子他宝贝似的揣了好几个月。
深陷而无法自拔的不止一个裴远声,还有一个准备好了与他一同就此陷落下去的钟黎。
山茶花开之后,钟黎再也没想过离开裴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