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奉陪
钟黎得了金花的最佳男配，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石林桌前送来的本子摞的半人高，可他难得没什么心情跟钟黎显摆。
“这周有没有去复查？”一边对着行程表，石林一边给钟黎视频，“人家大夫不是让你隔半月就去一次吗？”
钟黎刚回酒店不久，这会窝在床上困得睁不开眼。离了裴远声他自然也不会再去看什么私人医生，这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还总是挂上精神科，万一哪天被狗仔捧上了头条，又是一场没必要的麻烦风波。想到这他懒洋洋的点点头表示收到，至于去不去就要另说了。
《无声》拍的很顺，钟黎的感觉一直很好，分分钟入戏，出戏也不是多么困难。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肯说话，戏里说不出也就算了，戏外也不愿意张嘴。方梁生前后试探了几次，这才确定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怎么回事？”中午头，方梁生带着钟黎去吃热汤面开小灶，“真哑巴了？”
钟黎筷子尖都没停一下，不在意的点点头，继续吸溜面条。
方梁生默了一瞬，筷子放下来，抬头看着钟黎认真道：“《无声》顶多再拍一个月，这一个月我每周给你两天假。”
用意不言而喻，钟黎却没什么表示，只低着头喝汤，低垂的眼睫落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
“你以后还打算拍戏吗？”方梁生声音平淡，好像也不是询问，就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件小事，“要真是哑巴了，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钟黎放下碗，黑白分明的眼珠里似乎有什么一滑而过，但那丝情绪闪过的太快了，方梁生没来得及看清，只能瞧见他微微挑了下唇，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讥诮的笑容来。
‘别担心。’钟黎嘴唇动了动，比着口型，‘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方梁生顿了顿，最终只轻叹一声，没再多话。
植树节那天方梁生给全组放了假，一行人乐呵呵的要去附近的山上踏青。
钟黎缩在房间里谢绝了众人的邀请，他天天一副冷淡的模样，即使大家都知道是为了贴近角色，但确实是很难亲近起来，见钟黎没这个心思，也就没有再做盛邀。
难得没什么事情，钟黎一觉睡到十二点，起床溜达到酒店一楼吃了份咖喱鸡块饭，被齁的灌了三大杯水。
裴远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他身边依旧跟着那个带银边眼镜的青年，穿着身灰西服，打眼一看和一身深色大衣的裴远声好像情侣装。
裴远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扭头走了，青年连忙跟上，一串的裴总叫的钟黎心里发酸。
新欢啊。钟黎笑了笑，低头看看掌心被指甲掐的通红。
傍晚时，踏青的众人三三两两回了酒店，方梁生顶着副墨镜大哥派头的走在最前面，架势刚摆了没几秒就愣生生的被一身休闲大衣的裴远声压下一头。
“裴总？”方梁生愣了一下，探探头却没瞧见钟黎，只看见了又一个雪地松似的青年。
裴远声还没说话，方梁生语气先冷下来：“裴总来这有事？探谁的班还是投谁的资？”
这话说的属实不怎么客气，但裴远声却没动怒，他的目光从二楼连廊落下来，沉声问道：“钟黎怎么了？”
钟黎窝在床上，眼前堆满标注得五颜六色的剧本。
看不进去。钟黎拿起剧本盖住脸，自嘲的笑了笑，只要一见裴远声，所有的心理建设都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小钟！”敲门声伴着方梁生的大嗓门硬生生把钟黎从伤春悲秋中揪出来，“来开个门！”
抹了把脸，钟黎圾拉着拖鞋下了床。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裴远声那张俊脸。
钟黎愣了一瞬，手下意识一甩，沉重的木门差点砸中裴远声的鼻尖。站在一侧的方梁生也愣了，心说这是什么发展走向？
钟黎盯着眼前的木门发愣，难道是今天睡多出了幻觉？怎么听见方梁生的声音都能脑补出裴远声的脸来？
木门再次被敲响，这回说话的是裴远声，依旧是那副不不急不缓的低沉嗓音：“钟黎，开门。”
钟黎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酸痛苦涩猛然从胸膛蹿上鼻腔，连带着整个大脑都变得混沌恍然起来。指甲不自觉掐入掌心，直到眼角都痛得都微微发红，他才像是尘埃落定般长长的舒出口气。
是裴远声。
房间内，两个人坐在床边相对无言。钟黎纯属是有嘴说不出，裴远声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大老远的追着来找小情人已经挺跌份了，裴总这会也后知后觉的想捞回点金主的颜面。
床上还铺着满满当当的剧本，裴远声伸手捡了一本，上面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的眼花缭乱，几处空白也都填满了字迹，足以看出其主人的用心。
“这么喜欢演戏？”翻过剧本，裴远声终于开口，“那哑巴了还怎么演？”
钟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伸手夺回剧本连带着床上的几册一股脑的塞到了床底下。裴远声被他这一串动作弄的一愣，手指也被纸张划出道白痕，他皱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钟黎使劲的摇摇头，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好掏出手机打下几个字：
‘我不喜欢演戏。’
本来只是看着钟黎动嘴却无法出声就已经足够让裴远声心疼，随着他接过手机看清楚那些字眼，一瞬间更是被种莫名的疼痛击穿了心脏，明明只是简短的几个方块字，放在此刻却让他觉得振聋发聩。
“不喜欢演戏。”裴远声攥住手机，指尖隐隐发白，“那你喜欢什么？”
钟黎定定的看着裴远声，他依旧说不出话，只能惨淡的笑了一下。
裴远声望着他那一丝勉强的笑意，心脏仿佛变成了一件抽丝的旧衣裳，每一次丝线的抽动，都会带起细小的疼痛，他说不清这份痛楚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却本能的不想再让这份痛与钟黎相连。
“不管你喜欢什么……”
裴远声抬手，在钟黎脸侧轻轻碰了碰，后面的话却没说出口，被凑上来的钟黎吞掉了音节。
亲吻在一秒的怔愣后终于迸发，唇齿交缠间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