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什么亲我？
裴远声到的时候就见石林正表情狰狞的蹲在钟黎面前做鬼脸，惨白灯光的衬托下，场面一度诡异非常。
“裴总？”
石林一怔，赶紧站起身，他没想到裴大金主会亲自来接人，毕竟十二点的寒夜里，没几个人愿意从被窝里挪出来。石林一边擦汗一边偷摸摸的瞄了眼裴远声，又是一串的不好意思：“小钟喝多了，真是麻烦您了。”
钟黎这会还蹲在路灯底下，一张小脸上几颗泪珠分外明显。裴远声愣了愣，声音不自觉的冷下来：“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石林往后退了半步，就差举手发誓，“酒局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是喝多了，蹲着蹲着就哭了。”
而且是听见你的名字后才哭的。石林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但这档口上这话怎么说都有点奇怪，他便忍了忍，将这句话咽回了喉咙。
裴远声眉头轻蹙，他往前走了几步，在钟黎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和我回去。”
钟黎闻声抬头，浑圆的泪珠随着他的动作猛然从眼眶跌落，在灯光下摔碎破裂，变成世界上最小的苍白海域。
裴远声喉头蓦然一紧，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忘了个干净。
他没见过钟黎掉眼泪。
哪怕是在床上，偶尔做得狠了，钟黎也只是红着眼哼唧两句，那点水光永远含在眼睛里，从没掉下来。
可这会，钟黎就蹲在他面前，眼泪流了一脸。他就那么仰头看着，泪珠顺着脸颊掉进衣领里、碎在地面上。
哭什么呢，钟黎。
裴远声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脸，半晌，妥协般的轻叹响起，男人蹲下身，伸手捏了捏钟黎的掌心：“和我回去？”
钟黎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那股好闻的、熟悉的香味。裴远声不喷香水，但家中常年熏香，他身上无可避免的沾染味道，达拉干沉香的香气霸道强横，和裴远声本人像极，但偏偏尾韵又绵密轻柔，好似隐隐绰绰的温柔。
香气萦绕在周身，钟黎目光缓缓聚焦：“裴远声？”
“是我。”裴远声叹口气，拨开钟黎额前散乱的碎发，拍拍他的脑袋，“我在这。”
就这一句话让钟黎的眼泪更加汹涌，一滴一滴掉个没完，裴远声手背给他抹眼泪：“我们回去好不好？”
过了一会，钟黎点点头，扶着裴远声站起身往前走。石林在后面远远地缀着，脸上表情纠结又犹豫。
“我的花？”马上走到车前了，钟黎却突然停了步子，他转过身低头扫过四周，“我的花呢？”
“这呢这呢。”石林一听赶紧把车上的那盆山茶花抱出来，花不大，开的倒是漂亮，纯白的花瓣带着点清淡的香味，在这冬夜里很有几分意境。
钟黎小心翼翼的接过花盆，把那朵开的正盛的山茶往怀里拢了拢。
“裴总。”再三犹豫，石林还是开了口，“小钟最近状态不是很好，麻烦您照顾一下，，”
裴远声摆摆手，带着人上了车。
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山茶香。
裴远声带着小醉鬼回了南山的宅子，虽然喝醉了但好歹还算听话，让喝水喝水让洗澡洗澡，除了不吭声，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醉的找不着北的人。
“睡觉。”把人裹进被子里，裴远声松了口气，还不算难哄。
钟黎睁着大眼看他，没有一点闭眼就寝的意思。
裴远声看了眼手机，已经一点冒头，他这几天也是忙得连轴转，这会见人不配合，不由得生出点仁至义尽恕我无力的心思，索性侧过身闭上眼，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见人转了身子，钟黎也没什么不满，依旧睁着眼看着裴远声的后背，不出声也不搞什么小动作，甚是安静。屋里除了多出一道清浅的呼吸，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半晌，裴远声叹口气，认命的转回来，把钟黎往怀里一按，恶狠狠开口：“赶紧睡觉。”
钟黎仰着脸看他，突然露出个笑容来。
这一笑让裴远声晃了神，他当初之所以看上钟黎，这张脸占了很大的成分。美人一笑，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裴远声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钟黎已经凑了上来，他努力仰头，轻轻在裴远声的唇角亲了下。
裴远声一下愣住了，眼底有什么东西迅速升起又熄灭，余烬星星点点的缀在那，仿佛只要再有一瞬的春风，就会燎原。
“裴远声。”钟黎声音小小的唤他。
“嗯。”嗓子有些发涩，裴远声挑了挑钟黎的下巴，“为什么亲我？”
醉鬼回答不了他，钟黎只看着他傻笑，闻言仰头又亲了他一下。
看着怀里人好看的脸庞，裴远声眸色不定，他盯着那双沾水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撇开眼，嘴唇轻轻碰了下钟黎的额头：“睡吧。”
第二天醒来时裴远声已经不在身边。钟黎仰在大床上不想动弹，被窝里很暖和，是属于两个人的体温。
摸了摸额头，钟黎轻笑一声，露出点志在必得的笑意。
《蓝迦》已经杀青，特效不算多，后期也用不了多久。魏巡在群里放了消息，三月初要开始跑宣传。
钟黎算了算，差不多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魏巡那边估计是加班加点的也要赶上这次金花奖。
石林电话打来的时候钟黎才刚出南山的宅子，电影一杀青他也不再住酒店，和裴远声缠绵完事就得回他那小破出租屋。
“我手上有个综艺，年前最后一期的嘉宾位，一会看看？”
钟黎没什么意见，约好了一个小时后在他那小破屋里见。
“你怎么又回去了？”石林那边吓了一跳，“昨晚上你不会干什么好事了吧？”
是干了点好事。一想起来钟黎嘴角就挂了点笑意，碍于司机还在前面他这会也不好多说：“哪有的事，我一觉到天亮行吗。”
“完了完了，肯定是你睡得太死裴总不高兴了。”石林还在那头杞人忧天，“你趁着现在还没完全失宠，怎么也要再截两个资源才行。”
“有毛病吧？”钟黎没好气的扔下句爱来不来就挂了电话。
汽车已经开出了别墅区，钟黎盯着窗外转瞬而过的花花草草愣神。怀里的山茶花香悠悠的窜进鼻腔，把那点甜味一丝不落的藏进了心里。
“我给你说，这个综艺，谁上谁火！”站在小小的懒人沙发前，石林攥着个破本唾沫横飞展望未来，“林洛你知道吧？顶着个影后名头糊的不成样子，这不当了没两期的嘉宾，两月里接了仨代言！”
《朝九晚五》确实是个不错的综艺，班底制作都不错，钟黎也有所耳闻。
看了几段往期的幕后花絮，钟黎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综艺现在这么抢手，一线大腕想上都得排号，你是从哪撕过来的？”
慢生活没任务，平时就是聊个天做个菜，不用干什么体力活还因为在水果台而倍受关注，这么大个好饼能砸中他，实在是不可思议。
石林坐下喝了口水，贼兮兮的瞅着钟黎：“还不是你自己争气？公司给我的。”
钟黎自打跟了裴远声就换了公司，从欢色进了裴氏旗下的鸿远娱乐。面上遮掩的好听说是合约到期，但其实是裴远声给人搭了个线才换出来个钟少爷。
钟黎愣了下，他没想到这是裴远声的手笔，眉头拧起：“什么时候的事？”
石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注具体时间，但还是老巴实的回答：“今一早节目组给我打的电话。”
闻言，钟黎脸上最初的那点隐约笑意也没了，他有点烦躁的抓抓头发，半天没作声。
“这个节目只要不出大岔子就没问题。”石林发觉钟黎脸色不算好看，琢磨了两句才开口，“你这一个月没有其他活动，做个嘉宾刚刚好，顺带还能给《蓝迦》跑个宣传，魏巡会记着你的好。”
钟黎抱着个软枕微微闭了闭眼，半晌，轻轻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