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决心替代她

    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窗外的风偶尔吹进来，此时竟然也不再闷热了。中年男子一直看着病床上的女子，紧紧抓着她的手。很久他才开口。

    “爸爸知道你已经非常的累了，心心，辛苦你了。是我拖累了你太久。” 他似乎都感觉不到女子的呼吸。

    “爸爸对不起你啊，可是你还这么的年轻啊。还有大好的时光啊。是不是我不拖累你你就不会这样想不开呢？”这个男人此时哭的已经泣不成声了。

    “爸爸一点都不怪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过的不太开心。只是没能很幸福的家，没能给你很好的生活，是爸爸没有能力。爸爸对不起你，我很遗憾啊，你知道吗？心心？”

    “我活着也是因为你活着啊！” 男子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了，像是在发泄一样。他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声，直到最后变成了嘶哑的呜咽。

    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这样大声的哭嚎，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这样哭啊。她此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惊诧了，她也是在大声的哭泣啊，最后她竟然已经开始颤抖了，窗外的风此时吹进来，就这样将她吹散了。

    “我究竟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见这些陌生人？”然而她根本想不起来。

    很久她不再听到男人的哭泣，但是她听到走进病房的医生说的话。

    “她现在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身体重要的器官也在逐步衰竭，大概是她还保留着求死的意识，所以就算是靠机器维持，也撑不了几天了，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完全没有挽救的机会了嘛？”

    医生很遗憾的摇摇头，此刻她听到旁边病床上发出的叹息声。而妇人此刻眼角红肿，说话有些颤抖，但是她似乎刻意掩饰自己的难过，对着旁边坐轮椅的男子开口了。

    “哥，你别难过了，想想啊，哎，这是心心她的心愿啊。是她对这个世界失望了罢了，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吧。这么多年，哎。她不容易啊。”

    她开始紧紧攥着中年男人的手，心里念叨着，我这个哥哥怎么如此可怜，30多岁没了老婆，50多岁没了女儿。命可是真的苦啊，千万不能让他想不开啊，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让自己的外甥，那个20来岁的男孩子将自己推出病房。

    “ 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有我活着，你就不必担心你自己，我死了，我的儿子也会照顾你的，对吧，小山？”妇人依然拉着中年男子的手，坐在了走廊的座位上。

    “是啊，舅舅，你还有我们。以前都是姐姐来关照我们，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们吧。男孩子蹲在地上，认真地对舅舅说着。她飘过去认真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动作真的熟练极了。

    她也慢慢的明白过来，她不过是这世间的幽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的魂飞魄散。她确实记不清自己的来路，只是此刻她目睹着这家人温馨的场面，竟然有些感动。此刻她好想与他们成为家人，然后好好的守护他们啊。

    “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有什么样的亲人，但是想来总觉得有些遗憾，要是能和其他人一样好好的活过这一生就好了。夕阳温和的光平静地铺满了病房，一直延伸出走廊，这家陈旧的医院此刻都被温馨的老黄色包围，她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切，彻底被这样通俗且平凡的人间事物吸引了，她似乎曾经从未留意过。

    这家医院是90年代建成的，当时还是小有名气，出了很多名医。很多名医陆续都有了更好的前途，这家医院慢慢就衰落了。医院的墙壁返潮厉害，已经从墙根延伸到了床头。从部分脱落墙皮可以看出，已经是粉刷过了很多次的。最里面是浅黄色，然后是浅蓝色，然后是白色。

    她坐在女子的床边，细细打量着她。虽说这个女子算不上什么绝世美女，但是确实是有些姿色的。她望着她，有些出神了。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她的五官精致而柔和，嘴角微微地上扬，眼角似乎还有浅浅的泪痕。

    这时，那个将女子送到医院的男人推着中年男子进来了。那时，年轻男人看到女子的家人来了，说明了情况便火速地赶回家了。他家里的人也是很焦急，以为这落水女子是和他有着怎样的不知名的关系，甚至是一些感情上的纠葛，差点要对他兴师问罪。最后夫妻俩不放心就也跟着来医院了。

    这时她看到妇人和夫妻俩一起在走廊里站着，双方竟然都各怀着心思，激动地抓着彼此的胳膊。夫妻俩没有说出怎样安慰的话，但是眼神里全是同情与关切。

    “她可是您的女儿？” 小清的妈妈问道。

    “不是，我是他姑姑，里面的那个是他的父亲。” 妇人顺势将目光移向病房内。

    夫妻俩看过去，这名中年男子鬓角发白，头发稀疏，坐在轮椅上的腿瘦骨嶙峋，似乎时不时还有些抖动。好在上半身还是正常的样子。他在病床边，安安静静地投来目光，随后又看向自己的女儿。

    “您可交了住院费？” 小清的妈妈期待着什么。

    “哎，还没有呢。我来的比较匆忙，和左邻右舍都拿了一些，我这就去看看。”

    “我们来帮您交吧，也是我们的心意。” 小清父母应该是误会了，以为自己的儿子惹下祸事，不敢承认。但是又不方便此时说破。就用力地拉着妇人去交费了。

    “这怎么能行呢，您儿子可是救了我们邱心的啊，虽然她，但是，这个帮助我们接受不起啊。”

    夫妻俩坚持要给予帮助，最后妇人交了些零零碎碎，借的钱都没有用上。

    而此时病房里，中年男子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用力的握着女儿的手。趁妇女与外甥不在，才开口。

    “心心，你不用害怕，也不必难过，爸爸会来陪你的。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也不想给你姑姑他们添麻烦了。不会很久的，我跟你一起。你就也不害怕了，也不至于担心我在这世上受苦。” 中年男子坚定的语气吓住了她。

    这缕幽魂在旁边看着，不解地感叹，“这家人怎么做事儿都是一个脾气？横竖都是要死。”

    “如果我做她的女儿，一切都该是另一个结局吧。虽然穷了点，但是这样有爱的家庭会越来越幸福才是。不幸的只是开始啊，为何会觉得这个不幸会一直持续呢？”

    “话说回来，我想的这么开，我怎么就死了。真是气人。上帝真的是瞎了吧，想活着的人竟然死了，而拥有生命的人却到处求死？”

    她的脑子里涌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她坐视不管，她这个幽魂找不到尸体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找到了尸体就是好歹有个肉身。那么附在她身上，兴许还能活啊。她爸爸也不必去死。

    突然想到年轻男子帅气的脸庞，有些羞涩的笑了。

    等她再次汇聚，她知道她没有什么时间了，此刻的她一心想要就是代替她，至于她曾经是谁，谁又会真的在乎呢。

    她要带代替那个主人，重新活好自己的人生，重新将人生洗牌。她知道这一切困难重重，但是不去做又如何会知道结果呢。

    最后，她决定就代替她，开始过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