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住院的日子

    她想明白了得向梨儿坦白，因为这件事情她早晚要知道，她还要和她一起对抗。

    “小月，我其实已经预感到了。”梨儿在过去的几个夜晚里清醒过来的时间都是在哭泣的。但是等白天的时候她尽力克制自己不让小月看出来。

    他们俩个亲密无间的朋友，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互相伪装着。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伤心。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两个人抱头哭着，很久很久。

    “我不能陪你去周边游了，好遗憾啊，你一定要找个更好的朋友。”

    本来是笑着说的，结果两个人又哭了，小月实在是受不了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她和梨儿分享后，终于不再那么痛苦了。

    “你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最后，我会一直在的。”

    她用力握着梨儿的手，她从未见过自己如此坚强，以前她一定会为自己庆贺。

    “或许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其实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梨儿早就想清楚了。她不想像自己妈妈一样经历最后不体面的痛苦过程，整个人被截掉双腿，丑陋地狰狞地躺在床上等死。她知道自己如何用歺不能忍受自己失去自己的那双腿。

    “小月，你了解我吗？”

    “了解你啊，你坚强勇敢不怕苦不怕累。”

    “我不想化疗，我也不想手术了。我不要截掉自己的双腿。小月你能明白吗？”

    “我印象里我妈妈最后在世的样子非常可怕，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会这样。”

    梨儿的眼泪涌出眼眶，“如果没有了双腿我情愿余生都不要再活着了，我没有办法再自理，你知道的，靠这种方式维持的生命短暂而脆弱。我还是会死的。像我妈妈那样。”

    “当命运走到我这里宣判的那一刻我就听懂了她的召唤。我虽然真的很想很想继续生活下去，可是我不能再让你们为了付出了。我也没什么钱再做手术了。”

    “小月，你听我说，我想要要个体面的结局。”

    主治医生这时走进来了，“郑梨儿，你还这么年轻，你确定了不再试试吗？”

    “我已经努力到最后一刻了，医生，谢谢你们。”

    “那你还是不要出院，出院会加速，加速癌细胞的扩散。我看是不是要问下，小月的父母呢？”

    “谁都不用问了，这是我的决定。”

    “梨儿。”

    医生什么都没有说，主治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大概55岁的年龄，但是身体硬朗给人一种年轻人的气质。

    他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手下的患者不少，这是他少有见到的案例，这个花季少女命运悲惨，如此年轻病症却最严重。

    这些日子郑梨儿成了大家口中经常说起的例子，听到她的故事没有人不会为她感到惋惜。

    去看过她的医生都佩服这个小姑娘，她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她也是清子职业生涯开始接触的最特殊的病例。

    “因为有身边的人的帮衬，小月父母的支持，她可以住在最好的病房，有最贴心的护士，还有帅气的实习医生经常来看我，你说我不幸运谁幸运啊。”郑梨儿认真地握着小月的手，尽力笑着。

    梨儿最近结识了一群好朋友，其中最聊的来的人就是清子了。

    清子是刚刚来第六人民医院实习的医生，是个高材生。曾经的和梨儿同一个高中，不过两个人从未在学校里见过彼此。过去的时间梨儿一直在忙着赚钱从未注意过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孩们。长相清秀的清子偶尔会跟着副院长来参与会诊，他也是听的最认真的那个人。

    勤快的清子私下忙完会经常去病房了解病人的情况，一来二去的清子和梨儿就相识了，慢慢地两人关系越来越近。两个人什么都聊，尽管过去两人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

    清子家境优渥，从未有过什么钱财上的担忧。他好奇这个爱笑的女孩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梨儿过去艰辛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只有乐观坚强的影子，她面对命运最残酷的手段依然坚持着，并不因此就自怨自艾。同样他心疼梨儿，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陪她到最后一刻。

    清子的出现是梨儿住院生活中的最后一抹色彩。他总是会有新奇的事物讲给梨儿听，也总是给她带着好玩的小玩意儿。他过去没有恋爱的经验，竟不自觉地心动于这个女孩，他每天都期待着能见到梨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着，梨儿因为在医院有了许多病友和朋友，生活也并不无聊，她无比珍惜自己可以睁开眼看到大家的每一天。她不再深夜哭泣，因为她不想人生的最后时光是在哭泣中度过。

    生活不幸，但是梨儿清晰地记得自己奶奶对自己的嘱咐，珍惜当下，困在过去，或是困在未来，那才是最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