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而散
【明天记得来接我,要给我做想吃的萨芭雍。】
江子落对宋眠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她只知道宋眠在时,即使是天上的月亮也会有的。
【嗯。】
而得寸进尺是江子落的本色。
【宋眠,你想剪什么样的发型呀?】
【我第一次给人剪头发,你任我发挥?】
【虽然我觉得我一定可以剪的很好的,你对我要有信心。】
【你还没和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型呢!】
……
江子落在屏幕上喋喋不休的发出来很多话,和平时生活里的她有些不同,对着宋眠,她多出来很多倾诉的渴望。
渴望是是关系的根源,有了渴望,才会有靠近的想法。
【你喜欢就好。】
并不意外的答案,换一个人就是敷衍,可是这个人是宋眠。
江子落想象着宋眠隔着屏幕认真思考该剪什么发型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失笑。
“在笑什么?”
一直注意着江子落的傅沥珵,将刚买来的饮料递给她,并贴心的将吸管插好。
江子落很自然的接过,吸了一口葡萄汽水,任由满满的葡萄气味充斥着味蕾。
“和前男友聊天,在想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可爱。”
“前男友?哪一个?”傅沥珵不以为意,靠在栏杆上。
“最特别的一个。”
说出来又忍不住笑了笑。
的确是最特别的一个,只有宋眠,她想过从前和今后。
傅沥珵身体僵硬了一瞬,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宋眠。
江子落喜欢葡萄味的东西,很快便将饮料喝了大半。
“赛程结束,想怎么庆祝?”
“可需要为傅大少爷你好好操办一场呀?”
傅沥珵赛程结束了,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今日江子落来队里接他。
掩饰住心里的异样,傅沥珵笑的一脸荡漾的问着江子落。
“难得就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将空了的饮料瓶扔进垃圾桶,江子落有些意外的问着。
“不先回家?韩姨很挂念你。”
傅沥珵闭眼思考了一瞬,还是说着。
“明天再回吧,我得先缓缓。”
“行,你那还是我那?”
“你那吧。”
“行,傅公子今晚畅饮,我全包了。”
傅沥珵打电话叫人送了些酒去到江子落的住所,两人到的时候,酒水也差不多到了。
茶几上几乎凌乱的摆满喝完了的空的啤酒罐,江子落和傅沥珵一致的认为,啤酒是宣泄最好的方式,白酒更像是沉默的灼烧,红酒是氤氲的沉沦。
所以江子落问。
“赢了比赛,你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傅沥珵垂眸低笑,后仰靠在沙发座位上,两人都有些随意,坐在地上靠着。
“你看出来了?”
轻挑着眉,江子落玩笑说着。
“我到也不是很想看出来,免得给自己添烦恼。可是我人生和你一起度过的时间,比我爸妈都久。”
伸出两根手指,摆出“耶”的形状,两人都知道,那代表着二十年。
知其不是真心,仅是玩笑话。傅沥珵也没多大在意,只是向来难掩野性的眉眼,眼里的神采在此刻有些暗淡。
他安静的说着,江子落也安静的听着。
“队里有个队友,退役了。”
“年纪算不上大但也不小了,也很努力,但或许对于运动员来说,天赋真的很重要吧。”
“这么些年了,没什么成绩,这次原本当是最后一搏,和我同场的比赛拿了第三名。”
“比赛结束队里一起庆祝的时候,他说他要退役了,人还是要现实的,他家里没什么支撑,父母身体也不好了,为了梦想坚持到现在也是时候放弃了。”
“散场时他拍着我的肩说,他真的很羡慕我,希望我今后能带着他的一份梦,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样的话,对你来说是负担吧。”江子落晃了晃手里已经空了的瓶罐,无意识的将锡制的外壳捏皱。
傅沥珵摇了摇头,有些迷茫困惑。
“我不知道,只是无法回应,我有更高的梦想,但无法再带着他的一份了。”
“我很抱歉,我甚至无法用相同的热爱去回应他。”
“傅沥珵,你可以停下的。”江子落低着头,食指轻点在啤酒罐上,沿着边画圈。
声音很小,但傅沥珵还是听到了。
傅沥珵闻声喝了一杯酒,凝视着江子落的目光,染上了微醺。嘴角却微微勾起,凝望着她轻轻笑着,依旧有难驯的野。
“江子落,你知道的,我不可以。”
江子落闷头无声又喝了一罐酒,似轻似浅的说着。
“傅沥珵,我的遗憾不该是你的一辈子。”
……
宋眠手里提着一些江子落从前爱吃的零嘴,很多年了,他其实对她现在的喜欢并不是很清楚了,但还是想准备一些,还有一些是准备做给她吃的食材。
按响了门铃。
他在想江子落开门时的样子,会开心吗?
或许是运动员养成的习惯,傅沥珵很早就醒了,宿醉并不是很舒服,虽然他并没有喝很多。
将江子落从沙发上抱去卧室后,他就去浴室简单清洗了一番,出来听到门铃声,以为是梁栗。
打开门后,彼此注视着经年不见的面孔,双方都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
“你来干什么?”
几乎是同时发问。
傅沥珵从来知道江子落身边不乏爱慕者,但来来往往,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因为他清楚,江子落不喜欢这些人,只当他们是生活的调味剂。
如果能让江子落在生命里找到些乐趣,他允许这些人适当的出现。
唯有宋眠,他感到了不可控。
江子落喜欢他,是真的喜欢。
这一点他比江子落更早的认识到,所以他讨厌宋眠。
“我为什么在这,不是很明显吗?”
眼前的人,头发湿滑,不停还有水珠滑落,肩上披着一条浴巾,很明显是刚刚洗浴过。
可这里是江子落的住所,傅沥珵出现在这里的意味几乎不言而喻。
和傅沥珵一样,宋眠也很讨厌他,讨厌他在江子落生命里占据了大部分时光。
“傅沥珵,是谁呀?”
睡眼朦胧,头发衣着凌乱,江子落就这样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一幕狠狠地刺痛了宋眠。
缓过神来,感到清醒些,江子落望向来人。
“宋眠?”先是惊讶,而后反应过来了。
胡乱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不好意思呀,我昨晚喝多了。”
宋眠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甚至连门都没有进,直直的看着江子落,他起初感到一阵羞辱,他不知道自己在寄希望于什么,江子落的改变吗?
可忽然宋眠笑了,是那种释然的笑。
看着宋眠的笑,江子落突然有些心慌,好像有什么在真正流逝。
宋眠厌烦了这种永远等待的心情。他一直都明白,即使在原地,江子落也永远不会向他走来,他接收江子落的一切,包括她不爱他的事实。
爱让人盲目,不辨自我,但没有尊严的爱不值一提。
“先进来吧,傅沥珵你别挡在门口了。”
傅沥珵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挑眉笑着问江子落。
“落落,你好像没说过今天会有客人来呀?”
客人,并不是个让人舒服的词,是从一开始就将他和他们分隔开,只有他才是那个外人。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眠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门边,不等江子落反应,就自顾的走了。
一瞬间的呆愣,没由来的心慌再一次顺着四肢蔓延,江子落几乎没有犹豫的追了上去。
可是宋眠走的太快了,她追不上他,这个点的小区楼下没什么人,但她寻不着他。
江子落难得执着的在楼下等了很久,她总觉得宋眠会出现,她在,宋眠总会出现的。
可是没有。
……
回到楼上,傅沥珵已经收拾好自己和他们昨晚留下的残局。
江子落进门,一言不发的坐下。
“怎么,没追着人?”
“他脾气还挺硬,竟然直接就走了。”
“你和他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了?你不是爱吃回头草的人。”
傅沥珵靠着江子落坐下,仰靠在沙发背上,姿态随意,侧着脸望向江子落。
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江子落有些心烦,兴致恹恹。江子落从前只是不大在意,却并不代表她傻,看不出宋眠离开的原因。
“傅沥珵,我有些生气了。”
傅沥珵脸上的笑意没有了,眉眼凌厉乖张,不笑时,会显得凶。江子落从前这样对他说过,所以在她面前他总是笑的。
沉闷的声音打破平静。
“因为他?”
“嗯,因为宋眠。”
“江子落,你心被狗吃了吗?”
“没被吃,想学会爱人。”
“爱人,真可笑呀!”
“江子落,你学会爱人,那我怎么办?”
……
傅沥珵什么时候走的江子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下午他俩不说话沉默了很久。
一夕之间,她和两个男人都闹了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