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出茅庐20
郑际觉得自己可能是夜路走多了, 撞见鬼了。
他看着身旁的同伴，再看看四周阴森森的环境，直插云霄的树木在昏暗中就像一个个长牙舞爪的妖怪, 向他展露出最为可怕的一面。
空荡荡，再无其他的人影。
郑际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最好是听错了。
“喂……”
郑际颤抖着伸出机械小指头，抖啊抖地扶上同伴坚实可靠的臂膀。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队友这么面目可爱过。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嘘。”
话未说完就被同伴打断了：“我听到了，在东南方向。”
他的声音很激动, 好像刚刚一直在全神贯注地辨认打斗方向，一点都没有听到怪声的恐惧。
是听错了吗？
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不然无法解释刚刚那道女声明明说了东南方向, 队友还仔细辨认后, 才说出同样的判断……
一时间，郑际思绪翻飞，越想越心底发凉, 捏在队友机身上的手指越发用力。
“怎么了？”同伴发觉了郑际的不正常，转头疑惑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 同伴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郑际身后的方向, 一动不动。
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般。
“——！”
郑际看着同伴的样子,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冷汗都要下来了。
“什……什么？”
老师也没说小考里面还有灵异因素啊，呜呜呜他不考了, 他要回家。
机械手指缓缓地松开，郑际一脸麻木地哆嗦着收回了他的希望之手。
突然，郑际的手被猛地抓住了。
“！”
看着不知还是不是自己队友的眼前人, 郑际眼泪都快下来了：“姐姐, 不……姑奶奶, 放过我吧！我一生积善行德，做过唯一出格的事还是小时候喂死了两条小鱼，我真的是匹好人啊！”
“……”
良久的沉默。
就在郑际即将给他跪下之际，机甲内突然幽幽传来队友的声音：“……队长，你说什么呢，我就是突然发现月亮好圆啊。”
“……”
郑际：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吗？
“滚滚滚。”一把推开没心没肺的队友，郑际顿时女鬼也不怕了，人也不怂了，气冲冲地往前走去。
倒是同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队长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怪弱智的。
“队长，走反了，那是西北方向！”
郑际转身就给了他一掌：“怎么不早说！”
“……我说得也不晚啊。”
……
吵吵闹闹后，郑际两人终于和谐地向前走去，殊不知此时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一把杀猪刀：【这俩人在搞行为艺术吗？】
只见观众视角中，实况转播的屏幕内，两人驾驶着机甲不停迈步，却一直停留在原地，分毫未进。
吃瓜好快乐：【？这是在？】
联军大热心群众：【好怪啊，再看一眼。】
……
“队长，不对劲啊。怎么走了半天了，还没到地方？”小队员高抬腿半天，早就走累了，见此时竟还没赶到，不禁疑惑出声，“我之前听着也就一公里吧，早该到了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
郑际也累得不行，怕被人发现，他俩一直是轻手轻脚地走路，每一步都比平常的步子来得更费力。
“不行了，队长，我想休息会。”
说着话，他也没等郑际同意，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郑际恨铁不成钢，气愤地照他机甲屁股踢了一脚：“你特么能干点啥。”
“在这等着，我看看还有多远。”
强行让走不动的队友跟着他前进也不人道，还可能进一步削减体力，不利于作战。
这样安慰着自己，郑际继续向东南方向走去。
不远处，高高站在枝丫间的灰蓝色机甲静静流过浅光，里面的驾驶员眼里暗芒一闪而过。
鱼儿上钩了。
郑际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身旁的景象就突然变了。
周围还是四面环绕的树，然而他就是知道好像有什么不同了，这来自于一个a级机甲手良好的感知。
就好像从什么屏障中出来了一样。
等等……
屏障，
走不到的尽头的鬼打墙，
莫名出现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女声……
一丝丝恐惧感又重新爬上了心头，郑际越想越怕，小步伐倒腾得飞快，嘴里碎碎念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害怕给女鬼留余地……”
“叽——咕——”
一声响亮的鸟鸣突然响起。
猝不及防的郑际腿一软：“……草。”
“模拟考试环境有必要做的这么真实吗，还带鸟叫的？！”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想要给这只鬼叫的破鸟来一下子。
冷风无情地呼啸，树叶被刮起令人心颤的沙沙声，无数枝干延伸进幽深寂静的夜幕中，一轮玄月挂在天空中，散发出无垠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一根鸟毛都没看见。
只看到了弯如银钩的月亮……
弯如银钩？！
郑际的脖子僵住了，刚刚同伴说的什么来着？
“……突然发现月亮好圆啊。”
同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的瞬间，郑际浑身颤栗。
明明是弦月，为什么他会说月亮好圆……
“在找我吗？”
一道女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声音平静无波，泛着森然冷意。
郑际震惊扭头：“！”
空荡荡的一片树林，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没有人影。
“往上看。”
郑际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不具备小言女主的必备能力，要是他也能在这时候晕倒就好了。
哆嗦着眼皮，他抬头看去：“……”
只见一头长发呼啦啦地垂到郑际的脸上。
“……”
“砰——”
重物落地之声。
萧青云从树间跳下，愣愣地握着一把光刀，疑惑地挠了挠头。
这人咋还没打就晕了呢？
……
此时的弹幕已经要笑疯了。
无情哈哈机：【哈哈哈哈哈救救我，联军大赛史上第一个被吓到淘汰的选手。】
不进校队不改名：【多笋呐，物理攻击也就罢了，怎么还精神攻击呢哈哈哈哈哈。】
唯爱举铁：【突然觉得自己的‘死’法还蛮不错的，谢谢萧姐高抬贵手。】
一把杀猪刀：【谢谢萧姐高抬贵手。】
起名字好烦：【谢谢萧姐高抬贵手。】
……
一片和谐，堪称邪/教现场。
屏幕内，
机甲轰然倒地，土地微颤，击起落叶一片。
萧青云倒是一点没客气，哪怕人家晕在她眼前，她也没有丝毫同学情谊。
一个箭步冲过去，幽蓝的光刀精准地插入透气孔中。
【当前存活人数：205/655】
【你已击杀：42人】
没想到这么轻松，她本来只想把两人分开逐个击破的。
结果这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倒了。
回忆着他临倒下前看向的方向，萧青云仰头看了看。
黑夜，薄云，一轮明月。
没什么特别的啊。
想不明白就索性不再去想，萧青云将机甲盒往兜里一揣，扛着光刀就向被她困在数据空间中的另一人奔去。
此时剩余那人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队长好慢啊。”
以防浪费能源，他已经从机甲中钻出来了，现在正握着机甲收纳盒，蹲在地上玩泥巴呢。
“要是队长能把那几人都解决掉就好了。”
他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干完这波就找个地方睡觉吧，好困。”
……
场地外，
郑际被吓到神情恍惚又被一刀送离比赛，从模拟舱中爬出来后，等待他的只有先行离场的三位队友的笑声。
“哈哈哈，队长你火了！”
“太牛批了。”
郑际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英勇表现圈了波粉。
他郁郁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哦？说来听听？”
“你自己看吧。”说着，一队员将光脑界面调出校园网论坛，点进一则最新热帖。
接过光端，郑际满怀期待地低头看去：“……”
标题：【联军大赛史再添光辉一笔，某学生竟在选拔校队小考中因过度惊吓失去意识，惨遭淘汰！详情请点击下方链接观看视频。】
郑际……郑际不想查看详情。
然而队友并不会让他如愿。
他们不仅反复地为郑际复盘在最后几分钟内他的精彩表现，还顺带大声朗读了关于他的高赞讨论。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害怕给女鬼留余地……你确实没给女鬼留余地，你给的是比女鬼还女鬼的萧青云留的余地。”
“原来萧姐不仅能用拳头杀人，用子弹杀人，用炮弹杀人，用数据杀人，用光刀杀人，还能用声音杀人呀。谢谢视频出演人，长见识了。”
郑际：“……”
妈的，烦死了。
一怒之下，他把几人全都轰出了房间，快速打开小考实况转播，点进萧青云所在的画面内。
他倒要看看，淘汰了自己的人是何方神圣。
想起来就火大，仅仅看见个头发就被淘汰了，连个正脸都没看见，大概也能刷新联邦赛季史了……
然后一打开，郑际看到的就是自己小队唯一存活的队员、他们唯一的希望，正蹲在地上玩、泥、巴。
等待他替自己一雪前耻的郑际：“……”
算了，毁灭吧。
而紧接着，在他说出“要是队长能把那几人都解决掉就好了”、“干完这波就找个地方睡觉吧，好困哦”时，弹幕瞬间飘过一波笑声。
吃瓜好快乐：【哈哈哈你队长不仅没把那几人解决掉，还被解决了呢。】
喂喂喂：【笑死，这波属实是高攀了。】
一把杀猪刀：【请放心，你很快就能找个地方睡觉了。】
一把杀猪刀：【萧姐会很乐意帮你解决这个难题的。】
起名字好烦：【就是不是在模拟舱内找地方睡觉了，待遇升级，可以美美回寝室睡觉。】
看到这，郑际倒有些不服气了，他将键盘按得啪啪作响。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们就这么确定萧什么玩意能搞定他？万一她找不到回来的路，或者说不定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其实很厉害呢？】
话音落，只见屏幕一分为二，右边的镜头内，一身黑色作训服的女声在林间快速跑动，矫健的身姿犹如轻盈的鹿，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而左边的镜头内，男生困得眯起了双眼，划拉着泥土的手越来越慢，嘴里还嘟囔着：“队长是不是不要我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去找找他啊？”
联军大热心群众：【就这就这？扮老虎被猪吃还差不多。】
吃瓜好快乐：【哈哈哈哈哈哈你队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指望着你支棱起来呢。】
这话也很好的说出了郑际的心声，他在内心狂喊：快去找找他！不要再在这里玩泥巴了！！
可惜郑际的队友没有听到他的心声。
他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小目标：“在等一分钟，队长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他。”
而此时一道纤细的人影已经在道路尽头时隐时现了。
听见通过精神力传导过来的声音，萧青云握紧了手中的刀：“一分钟吗……？”
“足够了。”
合力干掉了最后三个青黑色机甲，小胖几人快乐地捡着机甲内剩余的弹药，疯狂补足库存。
宿铭煦的队伍频道内，一道设置成战斗时不提示的消息响起。
他看了一眼：“萧青云又去打游击了？”
“昂，”小胖数子弹数得正欢，连头都没抬，“我看见她走的方向了，当时你们正打得投入，我就没喊你们。一会清点完去找她吧。”
“差不多也该搞点大动作了，老这么打三五只小虾米，真没意思。”安逸鸣将机甲一收，双手揣兜，痞里痞气地靠在树边上。
程烁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哪里有战场，哪里就有他：“提问，什么大动作？”
“……”只负责执行计划，从来不参与计划产出的安逸鸣，“……问萧青云去，我哪知道。”
见几人就大动作聊得正欢，丝毫没有赶去帮萧青云忙的意思。
郑际得意道：【萧青云人缘不咋样呀，都没一个人在意她怎么样了，也不怕她遇上麻烦。】
吃瓜好快乐：【楼上是第一次看我萧姐吧？】
联军大热心群众：【人家可不是队长挂了，队员还在快乐玩泥巴的那种队伍。他们这是对萧姐的实力有自信。】
喂喂喂：【笑死，怎么会怕萧青云遇上麻烦，她就是全场最大的麻烦制造者。】
……
另一边，萧青云也确实没让诸位失望。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留在原地那人听见响动飞快起身，敏捷地一把掏出机甲盒，钻了进去。
手上还沾满了黏糊糊的泥巴。
机甲视野内，一道速度飞快的人影正向他迎面冲来。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泥点子，连忙载入精神力端口。
数据加载中……
那人简直要抓狂了，谁能想到有人突然袭击啊，早知道他就不从机甲里出来了！
半天连接不进去，敌人都要攻到脸上来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还是战斗经验不足，知道这点连接时间不够，也许留在外面，不进机甲，照样能压制她。
是的，看清楚来犯的人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女生，那人已经觉得自己稳赢了。
无论是用慢了一拍的机甲，还是自己赤手空拳搏斗。
萧青云并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慢得不可思议。
无论是他进机甲的动作，还是连接机甲时需要等待的那几秒钟。
“哼哼，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精神力连接还在加载，那人试图用垃圾话来骚扰对手，给自己争取时间，“不过，你挑错对手……！”
“太慢了。”
萧青云猛地一踏地面，双膝用力，一下子缠住了机甲头部。
“全是破绽。”
整个人向下倒挂，腿牢牢挡住了机甲的视线，她没给对手一点反应的机会，手腕翻转，直接一刀刺进了莹亮的能源核心。
力道之大，生生将其劈成了数瓣。
无数细碎的粉末掉落，她一击毁掉机甲行动能力后，一击又至。无视了身下甲舱中机甲手疯狂挣扎的动作，萧青云挥起光刀，插进了透气孔内。
【当前存活人数：187/655】
【你已击杀：43人】
……
“结束了？”
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萧青云从身下的机甲中拔出光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向逆着月光或站或倚的四道黑影。
“嗯，结束了。”
小胖从树影中走出，熟练地摸起地下机甲中的弹药：“之后去哪？”
萧青云摸摸肚子：“我饿了。”
模拟考试中跟现实世界的流速是五比一，算算时间，也该到吃午饭的点了。
其他几人：“……”
现在是该思考吃饭的时候？
难道他们不饿吗？
“所以，我有一个小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