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的爱意

    悦湘楼内一处的包厢门被打开，一位行色匆匆的姑娘从五楼跑下来。

    楼梯口，手中端着四五个碗碟的小二，勾肩搭背畅谈鸿图伟梦的公子们，正往楼梯上处走着的客人们。顾兰心避让着向上走的客人朝底层奔跑的速度也没减半分。

    一楼大堂，戏台上一位身着白衣戏服的男子和一位身穿明艳桃花色戏服的女子手拉着手，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尽显娇柔姿态。

    男子唱道：“谢卿赠我双红豆。”

    女子紧接着唱道：“结成扇坠紧紧系心头。”

    在顾兰心要跑到大门口时，她逐渐脚步放缓。大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是顾兰心及其熟悉的身影，即使他背对阳光。

    此刻的时间仿佛只为他们二人而流一般，其余人路过大门的身影在顾兰心眼中化为夕下残影，她的眼中唯有心有所想之人。身后戏台上不知已经演到哪里，只听到那男子和女子合声唱道：“展开眉头，抚平心头，天长地久，永结鸾铸。”

    顾兰心内心悸动，眼前的少年郎和当日石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重合。原来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叶川。

    二人四目相对，即使不发一语但他们已经从对方的眼睛中知道了答案。同一片天空下，庆幸的是面对的那个人还是你，无论何时我对你的爱意永远赤诚热烈。

    孙欣然、沈清风和刚刚施用仙术敢来的萧辰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这一场景，三人默契地同时舒了口气。这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萧辰悄悄转头看向孙欣然，这时她刚好也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萧辰怕被发现赶紧转头生硬地望向别处，尴尬地翘了翘脚。可这一举动还是被孙欣然收尽眼底，不免暗暗偷笑。

    沈清风一只胳膊肘搭在栏杆上，一只撑着头，看似悠闲。他夹在他们二人中间心中感慨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也能说清楚啊。

    余晖褪去，天色黯淡。但在顾兰心眼中，眼前的道路从未如此明亮过。

    叶川陪着顾兰心走回了梧桐别苑。把顾兰心送到她院门口，叶川停下脚步温柔说道：“你去吧，别太晚睡了。”

    顾兰心点点头。叶川见她站在原地没有想走动的意思，微微弓着身子，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顾兰心抬眼对上叶川的视线，道：“我想和你说我家里的事情。”

    叶川知道顾兰心和家里关系不怎么好，她闭口不谈自己也没有僭越过问。“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顾兰心摇摇头，语气坚定道：“不，我想说的。”

    月亮高高挂起，外面的街道上此时正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别苑内只有他们二人并排坐在廊桥下，脚下飘落着无数桂花花瓣。

    顾兰心道：“我娘在生我时难产去世了，我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将我的出身隐瞒下来，续弦娶了我母亲。在我十岁前都是在乡下我阿婆身边长大的，可是有一天在我归家前，我阿婆被朝廷通缉的山匪杀害了。后来因为我太小没办法独自一人生活，父亲就把我接到苏州。我原以为在苏州我终于可以得到父亲的疼爱了，结果换来的却只有无尽的打骂和街坊邻里的恶意传谣。他们说我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种。说我不知廉耻，举止粗鄙，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不配当少卿府的大小姐。连我父亲都这么觉得，他为了突显出我妹妹的聪慧贤达把我贬低地一无是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被说成真的了。”

    叶川在一旁听着，内心无比心痛。他看着平静地叙述这一切的顾兰心，他难以想象自己爱着的女孩在五年前到底过着怎么样地狱般的日子。生母去世，父亲不爱，唯一疼爱自己的阿婆也离自己而去。

    叶川紧紧握住顾兰心的手，神情感觉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道：“没事，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

    顾兰心转头看向叶川，浅浅笑道：“我知道。我母亲和妹妹对我也很好的，还有青楠和小安。”

    “兰心。”叶川轻声道，顾兰心嗯了声，叶川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句话现在说可能太不切实际了。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山崩地裂。”

    二人相视。“好。”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