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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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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分袂在甲胄下的身体不可察觉地一怔,脸上出现了和魏方圆被叫魏大帅时,一样的表情。

    魏规对成分袂还是有印象的,之前偶尔会在战场上见到,但也是偶尔,因为北朝与风朝近年来已经很少发动战争,更别提对上成分袂。就像魏规在风朝有桃花仙子的美称,成分袂也有,北朝人给他的美称是——大美将军,言简意赅,直抒胸臆,颇有豪情和柔情结合的美,魏规第一次听到时,真觉得,语言真是大俗大雅。

    不过成分袂也没多想,卸下佩剑,递给在旁边跟着的宫人,目光流转之间,魏规瞥见在雪色里突兀的赤色玉串,在佩剑上摇曳了几下,没有一点文和雅致的样子,倒显得像剑上肆意流淌下的血珠,总是觉得哪里熟悉,又说不上来。

    “太子妃怎可一人,要是出了事怎好,可需卑职护送回宫?”

    成分袂作揖,语气是恭敬的,音色与面容不符。

    “不用,成将军用心了。”魏规欠身,回了一礼。

    “可是嫌脚程些长?卑职可以将马牵过来。”似是以为自己说得不妥,成分袂又道。

    “成将军真是用心了,本宫不过是想走走,顺便散心,看看这风朝没有的雪景罢了。”魏规微微一笑道。

    “那卑职可作陪,皇宫卑职再了解不过,完全可以寻得太子妃想要的雪景。”成分袂眸子发亮道。

    魏规一顿,浅浅点头,报以一笑:“那真是麻烦成将军了。”

    成分袂甲胄也没换,拿回佩剑,散了宫人,便陪同魏规去了。

    佩剑入了腰带时,魏规只觉得那玉串又在眼底绕了一绕,愈发红得如血如绸。

    北朝皇宫的雪景与风朝大不相同,风朝的雪只看得见,落下就无了,从没积起来过,宫墙上也只有了无生趣的雪的尸体,暗沉的天气里反着潮湿的光,魏规每次看得都隔应。而北朝的雪景,北朝的宫墙上早就积了层厚被,映着现如今明朗的天空,红墙白雪澄日青天,是风朝断然看不到的。

    然魏规却想着,风朝现第一批花应当落了,第二批花是要到了时候。

    一路上,成分袂和魏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过是些北朝的风物及军中的趣闻,魏规对后者很感兴趣,所以成分袂说了许多。

    魏规也知道了成分袂是捡来的,养母在他七岁时便故去,此后他别无选择,入军营当了个打杂的小兵,后来武艺进步,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一往无前,于是一步步上升,直至今日成为同候律归一般地位的镇国大将军,更是被皇帝赐字“分袂”取的是“故人分袂,君子成美”之意。

    “太子妃在战场上真真是无可阻挡,就算在放在男子里,也是佼佼者,风朝真是损失太多。”成分袂说话一向这样,没什么脑子,更不会把握情感。

    “怎会,只是略通武艺罢了。”

    “略通武艺也能伤着卑职的眼,还是那么远的距离,太子妃真过谦了。”语气里了无怪责的意思,反倒是有种回味往事的情调。

    “还得说声抱歉了,成将军也知道,为国为边境,也是没办法。”魏规警惕起来。

    之前与成分袂的见面大多在战场,她遇不上候律归,但总能遇上成分袂,在边境矛盾冲突甚严的时候,魏规免不了偶用武力解决,于是在一次边境冲突中,她遇到了成分袂,从远上看去,乘一怒马而来,她本想着擒贼先擒王,从城门上就解决了他。

    于是搭箭上弓发力,一记白光自上而下刺过,可能是距离太远,成分袂反应了过来,到头来不过是擦破点皮,眼睛并无大事,所以他那稍显浅的瞳色,是天生的。

    “不用,太子妃骁勇善战,为国也是应该,只不过现如今两国安好无事,也算放了心。”成分袂语气有些激动,生怕被误会了什么。

    “成将军远虑了。”魏规点头报以微笑。

    “刚看得太子妃对我这玉串很感兴趣,可是要要了去?”

    魏规一顿,心想自己的目光应该没那么明显,且成分袂何时这么会察言观色了,还未待她开口,成分袂已经麻利地取下玉串,双手递了过来。

    和魏规一开始看到的一样,有种莫名的熟悉,玉串光泽鲜亮,一看就知道主人没少养护,在条件艰苦的边境,成分袂能养好这玉,也是真有心了。

    玉串落入手中,与外在不同,触起来是近乎刺骨的凉,在掌心处放了一会儿,竟无一点被捂热的痕迹,和其朱赤的外表形成强烈之对比。

    “这玉串可真是稀奇了。”魏规侧手捻住,又递回给成分袂。

    “多谢太子妃夸赞,这还是卑职阿母留的。”成分袂双手接过,仔仔细细地系好,眼里带着点落寞的笑意。

    “无意提起,还请莫要怪罪,成将军节哀。”魏规颔首。

    “怎会,阿母逝去已久,要节哀早节完了。”成分袂摇头笑笑。

    “说起这个,魏将太子妃到边塞可有悔?”成分袂已然系好了玉串,抬眼凝成浓厚的视线。

    魏规缓了一缓,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因转移前任国师尸体而被发去边塞的事。

    “怎会有悔,古往今来,也没有谁之罪过须千世不起。”魏规淡然道,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震颤。

    “不愧是太子妃,思虑果然与那等盲目之人不同。”成分袂露出一个坦然的笑。

    魏规也笑笑,想着,这话要是别个听去了怎么也得给她再扣个罪名,成分袂也算奇人,还夸自己,排除阴阳的可能,他没有这个心思,如此一想,便觉得更奇了。

    “成将军也是,这话要是给旁人听了去可又要给本宫扣帽子了。”

    “卑职并未有套话的想法,也不敢,只是想听听太子妃真正的意思,如今听了,卑职没看错人。”

    “如此便好。”魏规露出礼貌的笑,微微点头。

    什么没看错人,我们之前不是相杀的么,这人就真的这么不记仇?魏规心里嘟囔,搞不清成分袂这人,说他脑子不转弯,他又知道自己在暗示套话,说他脑子好,还在皇宫里就问这种,还真叫人有些抓不清。

    风朝的前任国师,每每提起都是骂声一片,不管是风朝还是北朝,都是一样的反应,因为她当时一个人搅乱了两个国家,挑拨离间互相猜疑,以至于现在的关系还在僵化。

    阿芜,是国师的名字,魏规那时还未出生,只从宋源和其他的记录里看到当年的事情。她在民间算命判命数,奇准,已经准到了无法让人忽视的地步,于是当时的魏度将她请到宫里,为他的皇朝判命数。

    阿芜说风朝的血会一直流传下去,终会一统天下,北朝不足为惧,后来的风朝还真如她所说,蒸蒸日上国泰民安,且她多次预言,都让魏度化险为夷,于是没几年,阿芜成了国师。

    可后来她挑拨两国关系,说北朝现如今不成气候,需尽快攻下,于是魏度还真的一年一年去打,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赔了城池,不过没等问她的罪,当时的宋源就发现她与花家私通,意图谋反,甚至在她的尸体里找到了计划书。

    当然,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魏规并没有出生,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年幼时被她母亲成天逼着学罢了,被逼着,魏规的思绪再一次要飘远。

    “太子妃?”成分袂出声提醒。

    “怎么?”魏规回头言道。

    “再往前走可是宫墙了。”成分袂指指前方,有些无奈地笑的。

    如他所言果然是到了宫墙,再向前走估计把她从沉思中唤醒的就不是成分袂了。

    “那真是多谢成将军提醒了,差点就磕着了。”魏规点头示谢。

    “怎经得起太子妃的谢,不可不可。”成分袂直摆手。

    “怎的不能谢了,成将军不用谦虚。”

    “那如若真要谢,可否与太子妃切磋切磋?”成分袂抬头,目光里盛了满筐的期待。

    “当然,那还要请成将军多赐教多承让了。”魏规回应着成分袂的目光,只觉得这双瞳色不同的眸子,真要放出光来,似十七二八的少年心性。

    “那真谢太子妃赐教了。”成分袂作揖。

    魏规唤宫人牵了两匹马,又回了刚走不久的练武场。

    其实她不怎么累,回宫只是觉得,自己若是要同候律归这么一直比下去,恐怕会出事,所以想回去,顺便走走看看自己少有见过的北朝风景,现在和成分袂比试,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完全没有问题,毕竟是曾经的公主将军。

    魏规走在后面,成分袂在前,她看着他后背,沉思着,心想还真有点看不懂,除了候律归,这是第二个,魏规别的不说,在辨人这一块还是有技术的,正常情况下,只需聊个几句便明白这人几斤几两,不过对自己倒是迷迷糊糊。

    两人徐行,马蹄清响,看着那赤色的玉串在面前晃动,魏规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可能只是浅浅地看过一眼,但具体是哪里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北朝现雪已停,只有过往的风掠过,掠起一缕发丝,夹杂些似有若无的雪粒,魏规穿得多,只觉得脸旁的狐毛胡乱摆动,时不时飞进自己嘴里,有些恼人,正与其对战时,成分袂道,

    “太子妃是要到皇家练武场?”

    “难道成将军不能去?”魏规还以为是他顾及身份不能去,正想说实在不行去稍远点的校场也可。

    “不,不是,卑职之前经常去的,二皇子常常要与我对练,经常打得不分胜负,不过在外戍边已久,许有半年未来了。”成分袂回过头,抛给魏规一个舒心的笑。

    “那还真是去对地方了。”魏规道。

    两人并不急,天气也不能那么让人难忍,一路上谈着谈着就到了,却发现练武场已有人,先不说候鸣回和候律归早去处理军务了,这人身形就不像是个成年的,着深青校服,和魏规的一样,也有翠母玛瑙的装饰,但这样招摇的装饰,却在这样的配色下,显得如池水中静谧珠宝,沉着,敛着,收着。可能是还未到能骑马的年纪,小小的身形张弓搭箭,那弓是几乎要和他人一般大了,但还是被一气呵成地拉开,黑羽箭,破空有音,中靶。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来,那人回头,魏规一看约莫六七岁,虽是个小孩,但已显得风姿卓越,与年龄无关,让人有种,这人应当长成成分袂这样的感觉。

    兴许是听到了来人的声响,那小孩缓缓回头。

    一张明媚纯澈没有杂质的脸,北朝的冬日艳阳照进他眸里,不是皇族特有的青瞳,反之,是一双彻底的黑瞳,彻底有些错,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没那么完全黑,脸是孩子的脸,肉嘟嘟的,像粉糯的团子,额生一红痣,看起来像是未长大的小仙君。

    恍惚间,魏规想到了魏清尺,小时她也这么笑过,对着魏规,对着魏方圆,对着一开始的花折明。她不知道魏清尺的胎记是如何生得那样的,只知道喜欢看她笑,也想一直让她笑,希望她什么都不要怕。六七岁的魏清尺,藕色的襦裙,低低的双髻,额上艳丽的莲,手中舞起的剑,风朝的日光与春色,叫她怎么不思念。

    “见过皇姐姐。”小孩作揖行礼,声音是既定的脆亮。

    “不必多礼。”魏规回神。

    皇姐姐?那他是?

    不到一刹,魏规脑子里爬过无数记忆,北朝的皇子她记得就两个的,候鋆又没续弦,这哪里来的是那个孩子。

    魏方圆和候鸣回当年落入千霞间,遇到高人相救,虽说失踪两年,但还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孩子,魏规当时没到场,只是知道北朝要了这孩子,她记得这孩子当时单字一个放,如今应该是叫

    “候放。”了吧,魏规思虑着。

    “皇姐姐,我在呢。”候放脆生生地道。

    “好。”魏规一时不察,竟默念出声。

    于是候放抛出天真阳光的笑容,又转过身去,拉起弓弦,紧绷得如他的脊梁。

    “不对。”魏规走近,“别耸着自己,弛些。”她双手搭在候放的肩处。

    “皇子殿下大可以相信太子妃,谁教武艺都没得太子妃好。”成分袂也走近,沉声道。

    “平常谁教他?”

    “回太子妃,是卑职。”成分袂低头。

    “教得不错,成形在意,但平常的小习惯,还是要改改的好。”魏规双手离开候放的肩膀,缓缓道。

    其实她平常要是在军营里,遇上这样有这种不良小习惯的,她上去先是一脚,然后直接上手教,末了还温和地看着人家,问“能改吗?”

    也不知是她的教导水平太高还是怎么,好几次总军司都要她过去。指导指导,但她不乐意,要问原因,总军司里全是新兵蛋子,她有些下不了手,而边塞的,都是上过战场玩过命运的,会理解她用意,毕竟没有新兵想第一天就被自己偶像用脚给自己屁股一大逼兜。

    “太子妃可莫要忘了要与我”

    成分袂稍微和候放说了几句,准备回头提醒魏规,马上还要比试,却看见对方已然穿上红色的便装,珠玉玛瑙翠母云石蔓络缠于腰际,头发也梳好了,未有一点装饰,只一条随风舞动的金色发带,成分袂还以为,是魏规身上冒出的袅袅光丝。

    魏规接过宫人递过的未开刃的佩剑,成分袂也接过,他今日着了一身水蓝,倒是与着艳红呼应了,很快,黑色的大地上一红一蓝交织撕扯,冒出点点寒光。

    魏规之前听闻过,成分袂擅枪,虽没正面对上,但亲眼见过,属实是恐怖的发力和挑劲。

    成分袂清楚魏规善剑,名剑擎雨谁人不知,他从远处便可听得,破空,击风,腕部翻转,成花亦可杀。

    艳红是步步紧逼的,水蓝眼看不可动弹,实则实力相当,一攻一守,破银断声,被硬生生震无的响,风鼓衣袂似豪言壮语,楞楞入耳。

    很快水蓝不再防守,侧手一挑抵住攻击后主动刺剑,正中来人剑中心,后似江潮般涌上,剑式似海浪流转多变,艳红转攻为守,以剑为盾挡下好几击。

    忽而成分袂上手往下一拨,魏规眼睛亮了,她知道这是个破绽,他用枪用惯了,下意识要挑人,于是挺身极力打去,当啷一声,成分袂的剑亲乎地面。

    “还多谢太子妃赐教了,卑职武艺确实不可一提。”成分袂捡起剑,光由剑身反过他浅色的瞳。

    “不敢当不敢当,成将军习惯用枪,剑比不过本宫可不是武艺比不过本宫。”魏规笑道,理着自己一些掉下的发丝,在细心拢起扎好,为风朝脸面也为北朝欣慰。

    “太子妃真过谦了,这武艺,谁看过您之后可还会称第一。”成分袂表情稍带出一丝美丽的心情。

    “皇姐姐,您能教我吗?”候放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双手背过,眼睛晶晶亮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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