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生在三月里的姑娘，这辈子都是春光明媚的。
——《陈山南秘密手札》
两个人分开后，徐莺时和陈山南都默契的彼此各退了一步，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天发生的事。
他们联系的频率也减少了许多，徐莺时微信里仅仅只有几条陈南山对她手恢复情况的关心。
徐莺时原本最不想的就是把她和陈山南之间的气氛弄得诡异，结果事与愿违，面对陈山南发来的消息她也只是烦躁的回复了只言片语，看上去极为敷衍又不识好歹。
所幸陈山南最近看起来很忙，似乎没空计较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还当了吕洞宾的事，他和徐莺时的对话至今还停留在徐莺时最后的那句谢谢上，之后便再没有了下文。
徐莺时这段日子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连续加了好几个大夜班，周末还要陪徐母去医院体检。
徐母平常总有些小毛病，再加上年轻时候干活累到，现在年纪又大了，所以徐莺时总是不放心，非催着徐母去医院做一个全身体检。
ct室门口人来人往，门口导诊台叫号的护士对着一个又一个拿着单子问问题的病人和家属讲得口干舌燥，大有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的架势。
徐莺时转了一圈找到一个空座位，朝不远处正伸头往走廊深处张望的徐母招了招手。
徐母闻讯走过去坐下，把徐莺时的包接过来放在腿上，忍不住抬头朝她抱怨：“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非得浪费这个钱查这查那。”
“妈，查查我们都放心。”
徐母教育徐莺时：“我告诉你，医院这种地方少去，不好。”
见徐莺时不搭腔，她又道：“上回有人给你介绍对象，我看是个医生就没跟你说。”
呦呵，还有自己亲妈不给她介绍的男人！
听到这，徐莺时才有了反应，反问道：“医生怎么了？这个工作不是很好？”
徐母摇摇头，一副你不懂的样子，小声道：“医院里每天去世那么多人，晦气。”
徐莺时无语：“人家医生是治病救人的，多么光辉伟大的职业，到你这怎么成了晦气？你这话要是让人家听见了得多寒心。”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就挺喜欢医生的。”
徐母暼了她一眼：“要不给你介绍个医生？”
徐莺时闻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她指向不远处排号的屏幕，紧接着道：“妈，你看是不是下一个就到你了，咱们去门口等着吧。”
刚说完，门口的护士叫了徐母的名字，见她进了ct室门关上，徐莺时缓缓松了口气。
真是什么事都能往找对象身上扯，头疼。
片子拍完第二天才能出来，等到医生有号又是几天后，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得知还得再折腾一天，徐母又忍不住抱怨：“你看看，多浪费时间。”
徐莺时无奈：“妈，我这跑上跑下陪您做检查的都没嫌累，您到先嫌弃上了，这都是为了您好。”
“你这孩子，我不是也心疼你平时总加班，难得有时间休息还得出来跑。”
正巧路过卫生间，徐母说肚子疼，把东西都给了徐莺时，让她在门口等着。
卫生间门口洗手台有个大镜子擦得特亮，徐莺时便凑过去检查自己的妆有没有问题，她正补着口红，身边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拧开了她旁边的水龙头。
“你怎么在这？”
有段日子不见陈山南，他好像瘦了点，似乎是没怎么休息好，眼下一圈泛着微青。
“我妈过来住院，你呢？”
“我带我妈来体检。”
徐莺时观察着陈山南的脸色关心道：“阿姨怎么了？”
陈山南笑笑，眉目霎时间舒展开，看得徐莺时愣了愣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小感冒。”
徐莺时皱眉：“小感冒就来住院？你别撒谎。”
她听孟婉提过一嘴陈山南的妈妈身体不太好，她本来想着去陈山南家里的时候带点东西看望一下，结果他突然出去交流打乱了计划，一直拖到了现在。
陈山南靠着身后的柱子，听见她的话习惯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察觉到她微微一躲的动作顿了下，摇摇头收回了手：“胃癌，我大学时候做过手术，现在恢复的不错。”
恢复的不错还来住院？
见徐莺时一脸不信的样子，陈山南乐呵呵瞧着她，语气轻松：“真的，就是小感冒，我妈还说等北子回来了让你们来我家吃饭，你不是最爱吃我妈做的排骨，她说都给你准备着了。”
徐莺时半信半疑点点头，又道：“你那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陈南山眨眨眼，反应过来她是怪自己母亲生病时没告诉她。
他喉咙痒了痒，有点干涩，记忆有点空白，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她。
可能是他当时有点生气？生气她一言不发就偷偷跑到外地上大学，觉得她不把自己当朋友。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也有点生自己的气？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那样做。
可是徐莺时具体气什么，陈山南没有印象，半点都想不起来。
见他半天不说话，徐莺时叹了口气，有点心疼他，软了语气道：“算了，以后有事一定跟我说。”
她说完心里突然有些窘迫，随即又找补了一句：“我们不是朋友么？”
“给，巧克力。”徐莺时从包里翻出她原本准备开会时偷偷吃的巧克力塞到陈山南手上。
她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向来不知道怎么嘴上安慰人，想了想只干巴巴说了句：“吃了就开心了。”
“我明天来看阿姨，今天没买什么东西。”看他心事重重的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她在哄他，像小时候一样。
陈山南弯了弯眼睛，清隽如月光。他好像从没告诉过徐莺时，她的笑很有感染力。嘴里的巧克力慢慢化开，填补在心上缺失的一角。
曾经记忆里得知母亲患病时的精神紧绷以及张皇无措，手术室外等待的心痛焦急都变成了巧克力味的。
他的眸光变得悠长，眼底好像盛满了细碎的星辉，他一直觉得徐莺时变了许多，但如今一看，她好像是他生命里唯一没变的人。
徐莺时只是成长为了懂得利用坚硬外壳保护自己，但内心依旧柔软炙热的善良的成年人。
她还是她。
她依旧是他记忆深处早上会在楼下等他上学，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无脑的塞给他，笑的时候最好看，花朵一样灿烂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