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针锋相对
萧慕枫狠狠咬着牙关，看上去想啐风砚尘一口。
“慕枫……”安林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就跟兄长道个歉吧。”
萧慕枫梗着脖子，一点要服软的意思也没有。
呵，还真是个威武不屈的硬骨头。
萧慕枫如此，风砚尘实际上非常理解。
萧慕枫不是个傻的，他纵使一开始对风砚尘怀有一丝敬畏感激之情，也在渐渐看清风砚尘的本来面目后荡然无存了，更何况萧慕枫屡屡想害死他，并强占安林，这种深仇大怨，岂是他三言两句就能化解的。
可风砚尘也是个有脾气的，萧慕枫越不肯低头，他就越气，他越气便越想看到萧慕枫低头，僵持中，他的血越流越多，看到那些猩红的血水，风砚尘更气了。
“世子，你的伤……”安林小心翼翼地指着风砚尘的伤口，很是有些愧疚样子，始作俑者萧慕枫却没有一点反应，风砚尘笃定，这厮一定恨不得他立刻血尽而亡。
真他妈的……
风砚尘恨不能给那漂亮冰冷，写满了厌恶鄙夷的小脸一巴掌，正是骑虎难下，门外闪过一道人影。
“大人，范掌使传信来了。”
风砚尘一楞。
范遥是原装货的亲信，一直帮着原装货盯着玄火司统领薛景川的一举一动，但凡现身，必有要事禀告。
风砚尘就坡下驴，冲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一挥手：“藏起来。”
安林点点头，扯着萧慕枫躲在了屏风后面。
风砚尘横了萧慕枫一眼，换了块帕子压在胸口上，将房门打开了。
门外，一身挑夫打扮的范遥笔挺笔挺的站着，见了风砚尘，本要拱手请安，目光却不自觉被他胸口的刀伤吸引了过去，立刻跳到风砚尘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屋内道：“什么人！出来！”
藏在屏风后的萧慕枫扣住安林的嘴，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慕枫……”安林极小声道，“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萧慕枫朝安林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自己的刀。
察觉到屋内的杀气，范遥也按住了腰间的软剑。
“范遥，干什么呢？”风砚尘瞪着范遥的背影，“屋里没别人，就我一个。”
范遥凌厉的眸子环视房内一圈，在屏风上定了片刻后放下按在软剑上的手，回身冲风砚尘一拱手道：“主子赎罪，奴才是看到主子身上有伤，所以才怀疑这房中藏有歹人。”
风砚尘心道可不是有歹人，还他妈有两个呢，他冷笑着哼了一声：“无妨。范遥啊，发生什么事了？”
范遥神情一肃，道：“主子，据探子禀报，箫副掌使在前往北齐的路上忽然折返，潜回京都，乔装改扮，现已下落不明。薛统领已知晓此事，正派人四处寻找薛副掌使，似欲趁此机会，大做文章。”
风砚尘双目轻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尚未搞定萧慕枫，薛景川便来凑热闹了，这薛景川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外甥，平日里没少给风砚尘使绊子，两人明面上一片和谐，背地里互相插刀，一心盼望着对方早点死。
以薛景川的个性，定是想将萧慕枫活捉，再把此案做成萧慕枫通敌叛国的铁案，然后将他——命萧慕枫前去刺杀敌国大将的背后主使拖下水！
他沉吟片刻下令：“看紧薛景川，决不能叫他将萧慕枫的事上报给皇上。”
范遥目光一沉：“是。”
“还有……”风砚尘上前一步附在范遥耳边，细细嘱咐了一番。
范遥连连点头：“奴才明白。”
“嗯。”风砚尘一摆手，“去吧。”
范遥冲着风砚尘欠了欠身，飞出了别院。
风砚尘站在门外思忖了片刻，召来府兵，拔出一人的剑，提着剑走回房内。
“出来吧。”他端然立在屏风前，冷傲道。
萧慕枫牵着安林走了出来，目光极其复杂的打量了风砚尘几眼。
风砚尘被萧慕枫打量的甚是不舒服，他不过出去了一小会儿，什么也没做，为何萧慕枫盯着他的目光中鄙夷之情更重了。
他不明觉厉，心中不爽，睨着萧慕枫，阴阳怪气地道：“听见了吗？薛统领正在抓你。”
萧慕枫面无表情：“听到了如何，没听到又如何？”
风砚尘气得额角一跳，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笑道：“小子，你的嘴再硬又如何？救得了你的命吗？解得了你的危机吗？”
“世子，你别生气。”安林生怕萧慕枫惹得风砚尘震怒，赶忙出来说和，“慕枫的困境，只有世子能解，还望世子看在慕枫这些年来在兄长手下勤勤恳恳，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救其于水火之中。”
“还是林弟懂事，说出的话令人宽心。”风砚尘扬起手中的剑，“看在林弟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条活路。”
说完，在萧慕枫的左臂上刺了一剑。
萧慕枫几乎立刻用刀挑开了风砚尘的剑，一边的安林见萧慕枫中剑了，慌得差点摔在地上。
“慕枫！”安林心疼地搀住血流不止的萧慕枫，“你怎么样？”
萧慕枫不语，瞪着风砚尘道：“你干什么？”
安林亦委屈道：“兄长，好端端的，你为何要伤慕枫。”
成功在萧慕枫身上划出一道口子的风砚尘心情好了许多，他丢了长剑，用帕子擦擦手道：“你武功高强，既然没有躲我那一剑，必然猜到了我的计划。”
萧慕枫望着风砚尘的目光闪了闪。
风砚尘不愿耽搁时间，继续道：“我会告诉薛景川，你之所以擅自中断暗杀计划，是因为发现计划已经泄露，方仲已经派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你。至于是谁泄露了计划，我日后自会安排，你只要把戏演好就是了。”
萧慕枫若有所思地盯着风砚尘，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跟我的人走吧，他们保护你的。”风砚尘道。
“那安林呢？”箫慕枫道。
风砚尘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安林便在紫竹院住着，什么时候我爹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回去。”
萧慕枫一脸的不信任与不放心，安林见状忙劝：“慕枫，你快按大哥说得去做吧，我想你平安。”
听了安林的话，萧慕枫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他冲风砚林点点头，按着胳膊上的伤口走向了房门。
路过风砚尘的时候，萧慕枫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仿佛看不到他这个人似的。风砚尘莫名有些心慌，叫住萧慕枫：“你给我站住。”
萧慕枫不情不愿地站住了，僵直的脊背上写满了不耐烦。
风砚尘对着那玉竹般挺拔清隽的背影笑笑：“萧慕枫，你最好乖乖按我的话去做，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萧慕枫微微侧眸瞧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砚尘再一次被萧慕枫的嚣张气焰气到，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字：“操！”
带着三分憋闷三分恼怒四分无可奈何，风砚尘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玄火司。
一进玄火司的大门，风砚尘便看到了急急忙忙要出去的薛景川。
薛景川身穿赤金玄火袍，头戴七珠乌纱帽，脚蹬鎏金靴，端的是霸气金贵，威风凛凛，只是薛景川本人长了一张显得稚嫩的娃娃脸，圆眼睛红嘴唇的，看着跟年画上抱着锦鲤的奶娃娃差不多。
这么一身华贵敞亮的衣服穿在这么一个嫩葫芦似的男子身上，真真是有些违和，风砚尘扫了眼自己的白银玄火袍，深觉还是金色更适合自己。
“统领大人，你这是要到何处去啊？”风砚尘皮笑肉不笑地朝薛景川打了个招呼。
薛景川上下扫了萧慕枫一眼，笑眯眯道：“砚尘，你来了。”
“是，我来查查临月阁一案的卷宗。”风砚尘抬手指了下薛景川身后蓄势待发的卫士，“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出事了吗？”
薛景川回身瞧了瞧那些卫士，假笑了两声，淡淡道：“是有一些事，不过，你还是避嫌的好。”
“哦？”风砚尘假装好奇，“统领大人此话怎讲？”
薛景川轻笑一声，语重心长道：“砚尘啊，据可靠线报，你手底下的那个箫副使无故停止了暗杀任务，从北齐跑回来了，此事颇有蹊跷，只怕其内大有文章，我生怕有人借此搬弄是非才想亲自带人把他捉回来，趁着没惊动了皇上，赶紧将人控制在玄火司，咱们自己的人的手里头查清楚。不然，只怕会拖累了你，坏了你的清誉。”
呵，好个狡诈的薛景川，这厮定是猜出了他是因萧慕枫一事来到玄火司的，所以才说出了实情，如此既能光明正大地去捉拿萧慕枫，又顺利卖给了风砚尘一个人情，显得他多替风砚尘考虑似的。
“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统领大人为何没派人告诉卑职！”风砚尘摆出一副震惊焦急，痛心疾首的样子，和薛景川飙起了演技，“既是卑职的人出了事，事情自然由卑职去解决！统领大人请放心，卑职一定将萧慕枫捉拿归案，将事情调查个清清楚楚，绝不护短！”
薛景川面上一僵，似是被风砚尘认真诚挚的样子唬住了，思索片刻正欲说话，风砚尘话峰一转道：“不过，据卑职对萧慕枫的了解，他是绝对做不出任何不利于大靖的事的，想来其中另有隐情，统领大人……”
风砚尘凑到薛景川面前，故作神秘地说：“你说，是不是玄火司内出了内鬼，将卑职暗中布置的计划泄露了出去，致使萧慕枫刺杀失败，折返回京？”
“哦？”薛景川喃喃，“有这个可能性吗？”
二人正嘀咕着，一名卫士疾步走过来禀告：“报告统领，副统领，萧慕枫已经抓到，现已押送至琅琊堂。”
“抓着了？”薛景川难掩兴奋，“把他带过来，快！”
“是！”卫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一满身血污的人抬了进来。
风砚尘望着那具血淋淋的身体一愣。
他不过只捅了萧慕枫一剑，还是在胳膊上，他这血是怎么流的，居然弄得浑身都是，但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过来，因为萧慕枫胸前，腹部，腰上，腿上都是伤，除了刀剑伤，居然还有箭伤，那景象，怎是一个凄惨了得。
风砚尘惊得不能再惊，他缓缓半跪在气息奄奄的萧慕枫面前，好奇而不解地问：“萧副使，你这是怎么搞的？”
萧慕枫目光幽冷地盯着风砚尘，一字一顿道：“风副统领何必明知故问，卑职缘何弄成了这样，风副统领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