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牛车
江云离很快完成手上的活,催促江云梦去睡觉。
“你不是总说,要睡美容觉,现在天都黑的差不多了,再不睡,明天更起不来。”
江云梦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美容觉?
这是她说过的?
她怎么不记得!
脑子清醒后,她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论,清楚记得自己可没说过什么区别于这个时代的话。
难道是脑子不好的时候说出来的?
但脑海里没出现这段记忆啊!
想了一会儿,江云梦想不明白,就放弃了,爬上炕,躺在江云离旁边。
睡到一半,江云梦感觉到一股尿意,迷迷糊糊出门正好碰到刚进院子的沈千帆。
他好像洗漱过了,发梢还滴着水。
江云梦经过他身边,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散发着一种很香的味道。
沈千帆看着小人儿越来越近,鼻子一动一动的,不由觉得好笑。
他站在原地,任由江云梦贴近,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嘴里还嘟囔着:“好香啊!”
沈千帆喉结上下滚动,缓缓抬手,放在她肩膀上方,动作像是将人圈在怀里。
好一会儿,沈千帆才扶她直起身,“好了,不是要上厕所吗?夜里寒凉,一会儿冻醒了,就彻底睡不着了。”
江云梦微微清醒,想起他说的野味,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才恍然,他竟然忙到这么晚。
“别光说我,你也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工?这么熬身体也吃不消,要不休息一上午吧,地里的活又不着急。”
土地改革后,去不去干活都是由农户自己决定。
可江家并不是风平浪静,某些人时时刻刻盯着,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放松。
不过这话他没有和江云梦说。
只是道:“走吧,我先陪你去厕所。”
江云梦拗不过他,只好加快步子,动作尽量迅速,好让他早点回去睡觉。
……
到了休息这一天,三人提前去村口坐去牛车。
他们要去城里,就要先去镇上坐公交。西里镇距离城里不算很远,坐公交十分钟就到了。
为了掩人耳目,东西都交给了大刚,他亲戚家有摩托车,可以直接带去城里。
他们空着手,散步一样慢悠悠的往村口走。
这两天活都忙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清闲下来,他们到的时候,牛车上快要坐满了人。
众人见到江云梦,都很友好的和她打招呼。
只有占据了车头最好位置的江大嫂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不过不用亲耳听见,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江云梦找了个地方,和江云离挤了上去。
沈千帆则是拿出一根烟,走到车前头,递给赶牛车的大哥。
大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烟这个东西可精贵着呢,这小小一根抵得上他在这赶十趟车。
他高兴地接过,夹在耳朵上方。
然后沈千帆直接坐在大哥旁边的位置,两人很快谈论起来。
偶尔大哥高兴了,一拍大腿,连连赞叹,看样子对沈千帆的印象极好。
“之前我听别人说,你是个赘婿,没想到你如此有能力,可惜了。”
大哥言语间带着惋惜。
沈千帆笑笑,心里很是无奈。
想他好的人,总会觉得他可怜;想他不好的人,总是觉得他软弱,觉得他会不甘心。可从没人想过,他是甘愿入赘江家的。
明明江父问他意愿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也都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欣喜。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信他呢!
解释来解释去太累了,他不愿意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费口舌,随别人怎么想吧!
也不知道之前干牛车的王大爷有什么事,换成了这个大哥。
如果是他在这,就不用这么麻烦,说两句话就能帮着赶车,连烟都省了。
不过倒也不费事,没用几分钟,大哥一家七口打听的明明白白。
车头,沈千帆和大哥高谈阔论,江云离也没闲着,和周围的妇人聊着养孩子的心得。
“你家孩儿养的真好,白白嫩嫩,也带着一起去镇上?”
和她说话的是五房的江三婶,为人慈爱,手上牵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是她的孙女江五丫。
小姑娘很开朗,被人打趣也不在意,还很高兴别人夸她。
“云离姑姑,我奶奶说要带我去买头花。”
说着,还骄傲的看了眼江云梦。
好像是在炫耀,她马上就有新头花了。
江云离可看不得有人给妹妹示威,小孩子也不行。
对着小孩的鼻子刮了一下,说道:“小样儿,我也是带妹妹去买头花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我看着给我妹妹也买一个。”
看着这一幕,江三婶还没说什么,有人到先坐不住了。
“你多大人了,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江大嫂眼珠子转了转,“而且你哪来的钱给那个傻子买头花?”
还没分家,家里人不论是谁,挣了钱必须上交,她江云离竟然敢藏私房钱。
她的钱就应该给富贵买糖吃,也好过给傻子买头花。
江云离一眼就看出,她这位好大嫂打的什么主意。
“是沈千帆上山打猎挣了几块钱,他想带梦梦去看病。大嫂,你不会连这点钱都要刮一刮吧?沈千帆可不是我,他挣的钱,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江大嫂轻蔑的看了眼江云离。
还好意思说呢!
婆婆早就提醒过,把她派过去就存着勾引的意思,但这么长时间一点进展没有不说,偶尔还要倒贴,帮人家干活。
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废物!
最可气的是,竟然把那个傻子当个宝贝,富贵被打,她一个当亲姑姑的都不帮着出气,真是个白眼狼!
要她说,指着江云离成事,还不如直接让她家爱国打沈千帆和那个傻子一顿呢!
江大嫂存着气,看江云离十分不顺眼。
江家村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要管别人家的闲事。
要不然江云离和江云梦早被卖出去换彩礼钱了。
“没钱还去县城?她那个脑袋好不了了,浪费那个钱做什么?有那个钱还不如拿来孝敬孝敬他大伯,最起码能有个好名声。”
“她大嫂,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自家的钱,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一个隔房的大嫂,手伸不了那么长吧。”
江三婶看不过去,一个外头嫁过来的,也敢这么说江家女。
这胖媳妇儿真是不知足。
江大嫂差点气厥过去。
她一个老不死的知道什么。
等沈千帆被赶走,剩下这两个丫头片子,还不是他们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江云梦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她家的,以后都要留给她的富贵的。
“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还只是隔了一房,你这个不知道隔了几房的婶子,就别在这倚老卖老了。”
“你,你……”
江三婶的男人是村长的堂弟,有这层关系在,村里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你你你,你什么你,连话都说不好,就应该回家颐养天年,少出来乱逛。”江大嫂不以为意,甚至越说越过分。
江云离眼底带着笑,状似担忧地拍了拍江三婶。
“大嫂,你别这样说,三婶年轻着呢。”
“呵,她年轻?头发都花白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
江三婶的手都攥红了。
这李翠娘怎么给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以前看她人虽然懦弱,但心地还不错,被江仁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现在看来都是装的,能让这么个泼妇言听计从,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车上还有不少人在,听见江大嫂越说越过分,忍不住出来说句话。
“我说富贵娘,嘴下留情吧,给你家富贵积点德。”
“李翠娘性子那么柔,也不知道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听说是李翠娘的堂侄女,江仁家老大当年相看的时候,一眼就看中这李元元了。”
“以前没感觉李元元有这么刻薄,怎么嫁过来这三年性子越来越左?”
“就是,她家富贵也是个霸道孩子,张牙舞爪的,我孩子被打过不止一次呢,我都紧着我儿子,不让他再去找那个江富贵玩了”
“你们干什么?”江大嫂气的大喊,“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说着捏了下江富贵的胳膊。
本来还在看好戏,想要看他妈教训傻子的江富贵了然,张开大嘴,就嚎了起来。
“哇哇哇,你们欺负我妈妈,我要打死你们!”
“看看,这是说的什么话!”
“张嘴就是打死,好好的孩子怎么教成这样了?”
牛车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众人都皱着眉头看向江大嫂。
唯独江云离悠哉地捏着妹妹的小胖手,视线扫过场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要是她那个柔弱的妈在,早就出来当好人了。
李翠娘惯会言语间拉进和别人的距离,还能摆出一番不和儿媳计较的宽容姿态,赢得一番好名声。
可她现在不在,江云离也不会帮她们遮掩,任由李元元消耗李翠娘苦心经营的名声。
李元元气炸了,“我儿子也是你们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