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出水芙蓉

    次日清晨秦听换上干净的服饰，一改多日以来的蓬头垢面，他为自己的伤重新上好了药。整理好着装的他像是又找回了当年初成惕隐使的意气风发。

    每天早晨秦听都会将自己的令牌擦得发亮，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很久。这一块小小的惕隐司的令牌是可以让任何人都得意一生的标志。

    秦听步入皇都，没有配刀配剑，只是一身锦衣，行走在宽敞无人的皇都内。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文萱公主的近身侍卫了，虽然这样很有可能获得自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正值青年的秦听怎么不想建功立业，闯荡出一番作为。

    只不过是现实束缚了他，总管的派遣他不得不答应。若不是总管，他现在还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保护公主亦是重任，而担着这个重任未免会太过轻松，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会轮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惕隐司来保护她的安危。

    前往文萱公主所在的芷荆殿的这一路上，有不少侍卫会对秦听做出阻拦，但都在看到惕隐司的令牌后为其恭敬地让行。

    在皇都中行走，惕隐司的身份是最管用的通行证。

    但是当秦听站在芷荆殿前时，他也只能作揖礼下跪，“在下惕隐司秦听，奉大总管之命，前来拜见公主殿下。”皇城之内身份的高低贵贱每个人都要时刻牢记于心，即使身为惕隐司也无法忤逆皇族的尊贵。

    秦听这一跪却是跪了半个时辰芷荆殿内才有宫女走出来，“你可以进来了。”

    秦听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麻，见宫女已经转身向殿内走去，秦听也只能拖动麻痹的双腿快步跟上。

    “总管大人已经安排了一间距离公主最近的别院给你，你日后都是在那里起居了。”宫女的声音很细很轻，秦听不得已凑到跟前才能听清楚。

    “那我不用先见见公主殿下吗？”满朝文武就算没有见过文萱公主也绝对不会没有听说过，她是宣德帝同父同母的妹妹，但是两人却相差了二十岁。先帝老来得女，对文萱公主甚是宠爱，宣德帝也是一样对这个妹妹爱护有加。况且文萱公主是上林朝惊世骇俗的才女，知书达理平易近人是群臣对公主最多的评价。她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能成为无数人的爱慕的对象。

    秦听在惕隐司当职多年，却是未曾见过文萱公主，她是秦听心里的一团密，秦听也想看看这个人人都对她赞不绝口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青，这位就是秦惕隐使吧？”声音从秦听背后传来，宛如银铃般清脆，如涓涓细流一般，不娇媚，像一股甘冽的清泉能够沁人心扉。

    宫女本就面对着秦听，她自然能第一时间看到后面走来的人，她微微欠身，轻轻道了一句：“公主殿下。”

    秦听知道来人是文萱公主，迅速转身行礼跪下，动作行如流水。“惕隐司秦听拜见公主殿下。”行跪礼秦听自然不敢抬头张望，以致于在说话时他只能看到公主那长长的裙摆。

    “免礼了，你是总管大人为我安排的侍卫，以后你都可以免除对我的跪礼了。”文萱公主语调轻柔，让秦听不自觉的抬起了头，他看到了身着天青色长裙显得端庄温柔的文萱公主，黑亮的长发披在肩头，宛若黑色的瀑布一般，柔顺光滑。她那温婉的脸庞上有一双流转的美目，顾盼间，闪烁着秋水一般，清澈、明亮的光芒。

    世人对文萱公主的赞美确实没有任何一点吹嘘，所有人都知道后宫有佳丽三千，但是佳丽在文萱公主跟前，霎时间都显得黯然失色。

    秦听不敢再多看文萱公主一眼，任何对文萱公主的非分之想都是大逆不道的。

    “领大总管之命，即日起由我秦听侍卫公主殿下。”秦听说话时没再抬起头，即便是与大总管的对话，秦听也能与之相视。但是文萱公主似乎是一轮艳阳，他无法能够让自己抬头直视。

    “那你跟我来吧，芷荆殿很多地方你都要熟悉一下。”文萱公主莲步轻移，几名宫女在她身后提着修长的裙摆。秦听紧随其后在芷荆殿中不断穿行，说是熟悉芷荆殿，倒不如说成是参观芷荆殿。

    当秦听看到文萱公主抚琴作诗的雅阁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世人传颂的“绿肥红瘦有新词，画扇文窗遣兴时”。这就是宣德帝最宠爱的长公主，即便文萱公主不再是公主，她也依旧拥有着万丈光芒。

    可能这就是大总管乃至宣德帝派遣自己来保护公主的意义吧。秦听心里面是这样想的。

    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文萱公主何尝不是一朵清澈的出水芙蓉，她不能被世俗所玷污，她不能被卷入那些利爪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中。

    秦听站在属于自己的别院之中，长吁了一口浊气，这里似乎是他的世外桃源一般，能让自己远离朝廷之上的明争暗斗。从前的秦听总是一身戾气，身为惕隐司的他，刀剑之下总不会缺少冤魂，与文萱公主的相会他或许有脱掉自己满身戾气的想法。但是每当自己想到当初因为被陷害锒铛入狱的情景，秦听总是心有不甘。自己现如今虽然是逃过一劫，可心中的不甘无法平息。

    身为武举无双士的秦听，天生傲骨，他想拨开迷雾，看一看迷雾之中究竟是谁在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