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生于君侧,死亦为君鬼
卢沂菡的身躯被冰封,化作一尊晶莹剔透的冰雕,寒意四溢。
万妖森林的族人们,目睹此景,无不心如刀绞,悲从中来。
卢灵彤眼中泛着泪光,哽咽道:“大祭司,她为了我们族群,已然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这位大祭司,自幼便历经磨难。年仅三岁,她的父亲就战死沙场;七岁时,母亲也离她而去;待到十岁,连她唯一的哥哥也英勇捐躯。
曾经显赫的王族,到最后只剩她孤零零一人。
身为王族后裔的她,毅然决定肩负起大祭司的重任。
这是一个终生不能婚嫁的职位,她的一生都将奉献给先祖,静待万妖森林新主人的降临,然后听命于新皇。
然而,万妖森林面临的威胁,不仅仅是来自潮汐部落的资源争夺。
更为可怕的是西南方的毒巫部落,他们时常来犯,其目的骇人听闻——活捉万妖森林的壮丁,将他们炼制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也就是傀儡。
卢沂菡的父亲和哥哥,就曾惨遭毒手,被炼成了这样的傀儡。
她曾亲眼目睹他们无情地屠杀自己的族人,那份煎熬与无助,深入骨髓。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毒巫部落都会如期而至。
而今晚,正是十五。
如今,万妖森林的大地之力日渐衰弱,根本无法与强大的毒巫部落抗衡。
卢沂菡不忍再看到族人流血牺牲,她的心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
在这样的背景下,她与林逸的那番对话,更显得沉重而深刻。
林逸身处其中,却浑然未觉背后波澜壮阔。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林逸掷地有声,字句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者之气。
“吾心永恒,誓不低头!”卢灵彤回应坚决,声音虽柔,却如寒梅傲雪,铮铮铁骨。
“吾等亦誓死不从!”万妖林中,一族之声震响林樾,众人神色坚毅,一派慷慨赴义之象。
众人皆被生死置之度外,英姿勃发,仿佛古来忠烈之士,重现于世。
林逸心下暗涌,这等傲骨铮铮,不正是他求之若渴的臣服之心?贪生畏死者,岂能堪当大任?
只见他轻描淡写一点,封存卢沂菡的寒冰渐融,如春日初照,万物复苏。
卢沂菡缓缓睁眼,恍若隔世重生,深吸一口自由之气,感受体内纯阳之气竟已平息。
她,生来四柱纯阳,纯阳不生,孤阴不成,此体质曾令她苦不堪言。而今,林逸之手,竟解此厄。
眼前之人,既是先祖预言中的天命之主,又救她于水火,莫非真乃天作之合?
“噗通”一声,卢沂菡跪地,双手伏地,尊声道:“拜见主上!”
这一幕,惊动了万妖一族,他们那素来冷若冰霜、傲骨凌云的大祭司,何曾对人如此谦卑?
卢灵彤更是难以置信,奔至近前,反复审视,似要证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最终,无力坐倒在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主上神威!”大黄一时怔愣,半晌回不过神,直至卢灵彤神情确凿,方知非梦。
那些熊骑兵心中却是疑惑丛生,他们心目中的冰山美人、宁折不弯的大祭司,怎会甘为人仆?
思绪纷飞间,他们惊恐地望向林逸,臆想中必是邪法惑心之术。
恐惧,如同野火燎原,他们害怕自己也成为下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三眼灵猴与狮首兽趋步前来,亲昵地以手摩挲林逸之膝,状极谄媚。
“速速参见主上!”大祭司卢沂菡语带威严,吩咐道。
万妖林族众人先是一愣,旋即恍悟,齐声应诺:“谨遵主上旨意!”
目睹此景,林逸心下窃喜,此女身姿曼妙,冷艳绝伦,竟能主动臣服于我,实乃意外之喜。
正当林逸沉醉于遐思之际,卢沂菡忽启朱唇,道:“主上,毒巫部族今夜将至,望主上出手,助我族一臂之力,除此大患。”
林逸闻之,心下微凉,原来自己是被当作了解危之刃,天降横福,往往暗藏机锋。
然林逸并不惧色,危难与机遇并行,若能借此真正降服万妖,区区外患又何足挂齿。
“可,但你须于今宵伴我左右。”林逸言辞直接。
卢沂菡闻言,脸上飞霞,心内羞赧,贝齿轻咬朱唇,强忍愤意:“痴心妄想!”
“如此,你口中的‘主上’,又作何解?”林逸反问道。
“主上若提此等要求,实乃玷污属下心中之主形象。”卢沂菡语带坚持,立场不移。
林逸闻言,不再相逼,原本只是一试深浅,未料触及品德形象之大题。
&34;如若如此,你何不以真挚之行,彰显你的赤诚之心,使我亲眼得见?&34;林逸忽而提出更甚之请求,心中却藏着几分玩味,只欲暂时戏耍于她。
林逸助她,原是真心实意,此刻逗趣,不过片刻之乐。
&34;眼下我尚不能,但在此我郑重起誓,从今往后,我生于君侧,死亦为君鬼。&34;卢沂菡言辞恳切,神色庄严,欲将衷肠尽诉,却被林逸轻轻截断。
卢沂菡现在还接受不了,但是她想努力让自己接受。
观其状,此女心性纯净,不染尘埃,林逸暗自思量,日后还是少添戏言,以免污了这份纯粹。
&34;对那等侵犯者,我必叫他们有来无回!&34;林逸拍胸脯保证,意图以此转移话题,掩饰心中涟漪。毕竟,恃强凌弱,趁危相逼,非英雄所为,援助他人,理应出自纯粹,而非作为交换筹码。
&34;主上,你须得万分小心。我族中已有多人遭其毒手,沦为傀儡,那些傀儡无坚不摧,力可撼山,而我族地脉之力日渐衰微……&34;
言至深处,卢沂菡之音稍显颤动,其间流露的焦虑与忧愁,即便是那轻掩朱唇亦难掩其迹。
昔日舐犊情深,手足情长,而今却似寒潭照影,空留其形,不复往昔温存。她的父亲与兄长,固然归途可期,然命运弄人,二人皆已化作傀儡之躯,魂牵梦萦间,唯余凄凉。
念及此,卢沂菡胸臆间翻涌起万千思绪,那是一种言语难以尽数描摹之痛,仿佛春日里被霜打的花骨,生机未展,先承寒苦。
这痛,细细密密,如细雨湿衣,不见痕迹,却叫人心神俱疲,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