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善
025
既然要出门，何家的事儿就得先解决了。
沈元宁可不想自己成日在外头跑得欢脱，回了家还得继续收拾何家烂摊子。
她叫上樱桃，两人在西院的小厨房折腾半下午做了些简单的农家糕点，无非是撒子、麻花、豆沙包的，再精致些一是沈元宁不会，再是沈家也没那个精细材料，便归拢了满满一食盒去何家暂居的屋子。
这两天何太太是不敢再去沈老太太面前讨嫌了，便是吃饭也避开了沈家人，借口从囡囡不舒服一路用到了自己不舒服，总之没在沈家人面前出现过一次。
听到樱桃叫门，何太太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她自然是希望沈家率先把何琛拒婚这茬放过的，就是沈老太太再无礼，被拒婚也是女方家受伤最重。
“我瞧伯母气色不错，可见身子是大好了。”沈元宁笑道，指了指樱桃手上的食盒：“听着您不舒服，就合计了些糕点，都是寻常玩意儿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甭管什么东西，沈元宁送来也代表着沈家的意思，何太太哪里会说不好，拉着沈元宁进屋，借着糕点的手艺把沈家里里外外都夸遍了。
屋子里，何小囡缩在被子里，听到沈元宁的声音钻出头来，大眼睛弯成月牙儿，笑着伸手：“要姐姐抱抱。”她是真的喜欢沈元宁，尤其是沈元宁还将她从陌生人那里接回来，在小姑娘心底这就是她的家人。
沈元宁觉出屋子冷，想着怕是何太太不好意思要炭，就叫家里人生受了两天委屈。说起来，何琛这事儿根子上还是老太太失礼了，偏连累这么多人都过不好。
当然，想不起来给客房补炭，也是沈家疏忽，沈元宁可不会做打自家脸面的事。她将暖热的袖筒随手递给何太太，直接把囡囡抱到怀里暖着：“囡囡这几天乖不乖呀？”
袖筒有余温，何太太什么也没反应过来时，冻僵的手就伸进去了。意识到后，她有些尴尬，再看沈元宁一心逗小囡，似乎没注意到这些，那尴尬才减退了些：“囡囡一直念着你呢，只是昨天有些着凉，没叫她去找你，今儿个你就来了，可见你们姐妹亲得很。”
沈元宁从食盒里挑了个香甜柔软的小点喂给囡囡，听见这话笑着回：“我家妹妹多，不怕再添一个，何况小囡这般乖巧可爱。”
何太太是真喜欢沈元宁，就觉得这孩子跟她有缘，谁知道何琛的心那么大呢？
她看姐俩儿互相逗笑，没忍住道：“老太太那话来的太突然了，其实我更想元娘你……”
话没说完就被沈元宁笑吟吟地打断了：“伯母抬爱啦，咱们家是有亲缘的，不然我祖母怎么会千里认亲，这事儿就是写成话本都尽够了。以后表哥出仕，您和大伯也会进京的，到时候咱们毗邻而居，最是圆满。”
何太太讪讪地笑，没再多说什么。
带着沈家求和的态度，沈元宁陪着何太太聊了一下午，直到日头偏西才应下给囡囡带蜜三刀回来的要求出了屋子。
在门口遇上了从外头回来的何琛。这几天何琛也没有再占用沈老爷旁边的书房，不知道自己寻了个什么地方待着，可能环境不太理想，脸色有些难看。
沈元宁对何琛印象一般，知道他也不待见自己，连礼都懒得行，点点头擦肩而过。
何琛略怔了一下，慢半拍地想起这是沈家大姑娘时，人已经走远了。
送沈元宁到屋门口的何太太看着这两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
对沈元宁来说，已经对何太太摆出沈家的态度，这事儿就过去了，剩下的只看何太太和沈老太太自己怎么慢慢捏合了。
她回西院时，目光在东厢房停了一下，寻思着要不要再找沈幼宁说些话，看沈幼宁那里还有什么新奇的词儿，但转念就放弃了，毕竟沈元宁没指着一次两次出门就把事情办好，对沈幼宁也没必要太心急地追究、探问，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就三两银子，能做什么啊？”听到主子明天出门，略多问了几句的樱桃瞪圆了眼睛。她自己进沈家的身价都得有七八两，而且她年纪不小，对一些人家来说不好调、教，已经是把价位一压再压了，三两……兴许能买到一条识字的看门狗！
“听听，”沈元宁拨拉着面前可怜巴巴的三两银子，对着樱桃笑道：“这是打哪来的富家丫头，连三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见樱桃要恼，她才继续着道：“这银子可是官制的，放在城南人家都能当传家宝，寻常人家咬咬牙花用半年都够，哪至于叫你说的这么可怜。”
樱桃不服气：“那是生活用，这银子确实买不到人啊。”她跟沈元宁处的好，偶尔说话出格些，只要不在外面生事，沈元宁都不会太苛责她。
“买不到人能买到东西啊。”沈元宁想了想，问：“我记得你们谁是从织坊出来的？”
樱桃想了想：“是若梨，但她在织坊是给染工打杂的，后来织坊倒了，她逃回家又被亲人卖了出来。”说完，她叹口气：“若梨比奴婢几个都要凄惨些，她之前被倒卖过几回，十几岁的年纪再没处要就得去那种地方了，能进家里头真是大造化，也不怪她后面心思活泛。”像她跟葡萄，只会傻乎乎的听命行事，若梨因为遭遇坎坷，难免会多为自己考虑。
沈元宁把银锭子推开，哼道：“你倒是挺为她说话的。”
樱桃小声说：“奴婢知道姑娘其实心善得很，若梨做了错事，您也帮她从三姑娘那里摘出来了，她去了庄子，又认了亲人，生活比之前安定很多，她走的时候跟奴婢说了好几次十分感激您呢。”换作二姑娘，就算若梨之前对二姑娘多好，沈淑宁都不会帮若梨一下。
她心善么？
沈元宁被樱桃说的有些疑惑起来，她没有帮若梨，只是不想看沈淑宁和沈幼宁因为若梨闹出间隙，留下那丫鬟也不过是怕若梨出去乱说罢了，而且她还逼若梨认那对庄头做干亲，一辈子都逃不出沈家的地界。
原来这样就算心善了？
沈元宁摇摇头，真是一群傻乎乎的丫鬟，不过既然在她们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沈元宁也不介意再心善一下，互帮互助、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