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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太子一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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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小姐,你也不必怪罪于殿下,你更不必害怕内疚,这已是殿下对于我最轻的处罚。而我也不惧这点痛!”

    年瑟冷艳煞白的面庞,带着一丝清绝之气,她那话音声中,没有任何怨言与责怪之意。

    在她看来,以渊以斯凉薄绝情的性子,能好心的放她一条生路。

    已算是对得起这么些年,她帮了渊以斯的恩情。

    不,这恐怕还得托越莘的福。

    听着年瑟说得这般江湖硬气与豪迈,越莘微怔,心里也由衷的佩服起她。

    她望着年瑟,毅然颔首,一字一句道:

    “好,年姑娘,你需忍忍了!”

    “嗯,动手吧!”

    年瑟缓缓闭眼,她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越莘鼓足勇气,右手死死捏着,那年瑟背上的丝绸料子,立马‘撕拉’一声。

    那连着皮肉的血裙,干净利落的扯了下来。

    年瑟疼得闷哼出声来。

    此刻,她白皙的脸额处,已生出徐徐冷汗,语气虚惫不堪,

    “越小姐,那药箱里有白色瓷瓶,是止血治伤的金创药。”

    “好!”

    越莘应答着,赶忙将药品取出,慌乱的扯下药塞子。

    她将瓶里的药粉,全部洒在仍鲜血汩汩溢出的年瑟秀背。

    这刚洒上去的粉末,又引起她的闷哼刺痛。

    待越莘利用绷带,将年瑟伤口包扎以后,她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归回原位。

    这才有了空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

    如今的年瑟,脸色惨白如雪,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下去。

    见她这般痛苦,越莘亦能感同身受一般,只能不停的无声的簌簌落泪。

    她觉着自己,终究是个无用之人。

    年瑟努力睁起眼眸,朝她淡淡一笑,这笑,有种光风霁月却又脆弱怜惜的美。

    “越小姐,多亏你帮我处理伤。若没有你,我怕是要死在这床上了。”

    她使出仅存的一点力气,一只手撑着受伤的身子,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越莘仍旧发抖的手,

    “你不必过分自责,我们总会面临自己该承受的苦与痛,任谁也无法替代。”

    听着她的劝解,越莘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无论结局好与坏,谁也逃避不了。

    毕竟,仅仅十二岁的少女,又是第二次亲眼面对生与死,她怎能不感伤与自疚。

    “嗯,年姑娘,我是知道的。也你别叫我越小姐了,无人之时,唤我莘儿便是。”

    通过这一场的经历,越莘才真正将这位冷面医女年瑟,作为最好的知己对待。

    “好,莘儿,其实我年岁也比你大了不少,如若你不嫌弃,可唤我阿瑟姐姐便是。”

    这亦是年瑟头一次,对这位小小相府之女,敞开心扉。

    “怎会嫌弃?阿瑟姐姐!”

    越莘微微一愣,连忙弯眉一笑,惊喜地开口。

    她作为丞相越府的独女,遇到一位患难之交,而年瑟愿作她姐姐,她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我亦欢喜有了妹妹。”

    年瑟苍白的面上,挽出一丝柔笑,强撑着精神,语气正色道,

    “莘儿,今日你让我走的这三步棋,皇上没有一丝怀疑,同意我出宫。”

    她的话语顿了顿,面有苦意,轻声说着:

    “不出你所料,殿下警觉出我其中的隐瞒,所以私下授以二十道棍责。他命我在幽阁处休养,待五日后,需出宫寻得药材,制成‘魂丝’的解药。”

    “可是你身上的伤?”

    听到这,越莘急切阻拦。

    这短短四五日的光景,年瑟背上的伤,是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莘儿,你应当知道,时间是不等皇后娘娘她们的。”

    已经耽搁四五日了,哪怕是再拖延些时候,这作为医者父母心的年瑟,也是良知礼仪上的不允许。

    讲到此处时,年瑟那虚弱脸上,神色又凝重起来,她瞧着越莘,眸色带有柔和与关怀,

    “莘儿,宵王、羸王他们不日进宫,也不知在宫中待多久。如今朝堂局势诡异潮涌,而我这半月里,亦不在此处,你一人好好待在御医阁内,千万别出去,以防泄露相府身份。”

    看着年瑟做好了决定,越莘也知拦不住她,又听她提醒自己小心谨慎,已是感动流涕:

    “好,阿瑟姐姐,你且放心,我莘儿的命,可是得好好护着的!”

    年瑟微微颔首,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她知道越莘不是个愚笨之人。

    比起朝堂后宫那些,会谋算的,耍心计的大臣与嫔妃,她的自保与谋略手段也是有的。

    “嗯,这,我是也是知道的。如今天色这般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忍着背上的疼痛烧灼,年瑟终究是耗完全身精力,语气越发的轻声细语。

    越莘连忙点头,她替年瑟掖好了被褥,便回了房里睡去。

    躺在床上的越莘,她起初的疲累困乏,已是被年瑟身上的伤,吓得彻底清醒。

    于她而言,这是一个无法安眠的一夜。

    …………

    然而,短短四五日里,越莘总会暗地私用渊以斯的夜刃暗卫,派他们取了不少珍贵的药膳与酒食,专门细心照料,那趴在床上,却不能动弹的年瑟。

    那偷偷提着一盒饭菜的暗卫,都不禁汗颜。

    他们感觉已经忘了自己,是做什么样的正经工作。

    夜刃们每每与太子殿下,禀报幽阁发生的细节之处。

    渊以斯总是波澜不惊的倾听着,他仿佛知晓那越莘,是个喜欢滥用私权的性子。

    许是越莘足够仔细照顾;

    许是年瑟自配的金创药有着奇效。

    她背后的伤,总算是结好伤疤,但那每一棍的痕迹与淤青,却仍然历历在目。

    好在她也有祛除疤痕的药膏,不然,只怕是那伤痕永远随着她了。

    在这段时间里,年瑟又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易容技巧,与制作易容膏之法,全权讲予越莘听。

    向来聪慧又有天赋的越莘,她对其领悟极快,这也让年瑟颇为满意。

    毕竟,她也不喜欢教一个天资鲁钝之人。

    五日后,配有四名武艺侍从的年瑟,以雪紫缎带束发髻,头戴面纱,身着浅紫银丝玉兰刺绣罗裙,她又变成一位气质冰冷如霜的医女。

    待年瑟将所有的嘱托,又全部重复告知越莘之后,她便随着侍从,乘坐着马车出了皇宫。

    如今这幽阁内,也就只剩越莘一人独居,她心中倒是孤寂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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