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落红一事(三)
越莘无奈感叹着:“唉,至于云姨娘那腌臜之事不提也罢。不过,竹袖,云姨娘落红一事,也是说来话长,凡此事种种,都是爹爹亲眼所见,不是相不相信的那般容易,就连娘亲自己也是认了的。”
“若是我不将此事的种种原委查个明明白白,恐怕娘亲会因为爹爹嫉恨她,终究心里的那道结,积劳成疾,指不定就此消香玉殒了。”
接着,越莘用双手抓住竹袖的肩膀,有着无比决断的眼神望着她,坚定的说道。
“所以,竹袖,我需要你们帮我!但为避免打草惊蛇,可千万别让我爹爹和娘亲知晓此事,咱们得暗地里的亲自查清楚此事,再将这真相公布于众!”
“嗯,小姐!奴婢信你定能办成!你只管吩咐奴婢便是,哪怕是上那山,奴婢也愿意!”竹袖坚持不渝的回应道。
“竹袖,是上刀山下火海。”越莘无可奈何的扶了扶额头,“竹袖,你帮我拿些纸和笔来,我先得好好理清楚,该怎么查这案子。”
“是,小姐。您总是厉害一些!”竹袖脸腾的一下,瞬间变红,急急忙忙的给越莘摆上笔墨纸砚。
越莘悬腕执笔伏案,回忆思索片刻,便在纸上写上目前她所知道的情况。
怀胎七月前,下人称云简神思恍惚,喜做噩梦?爹爹与她相处,未发现其端倪?大夫也说身体并无大碍?
怀胎七月后,九月九重阳时节,刘嬷嬷称灵台观举行“拜神祭祖”仪式?
九月九前往灵台观,马受惊吓,云姨娘掉下去之时,娘亲拉着她,导致云姨娘落胎流产。
马受到惊吓不是落胎的主要原因,而是马车本身有问题。
越莘放下手中翡翠管毛笔,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她自认为的关键线索信息,沉默了良久。在旁的竹袖,迷迷糊糊的一直望着皱眉沉思的越莘,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来打搅她。
随后,越莘放下手中的纸,接着又拿起身旁的毛笔在纸上圈上了几个人与物。
那便是“云简” 、 “大夫” 、 “刘嬷嬷” 、“灵台观”和“马车”。
越莘站起身来回踱步许久,心中也不停思索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从这几个人身上寻寻有什么秘密了。
“好,就这么办!”越莘突然一拍手,把快要直愣愣的坐着许久的竹袖吓了一大跳。
“小小姐,办,办什么?”
越莘坐了下来,严肃的望着竹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小竹袖,咱们需分头调查。”
“小姐,该怎么做?”竹袖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今日,你先去娘亲给我安置的宅院里找到江景尘,跟他说,让他独自调查重阳时节灵台观的消息,让他将消息写于纸上,过几日你代我拿了便是。还有,你与他说,由于咱们也是暗地查案,就不用让他来府中了。”
越莘无奈的考虑着,唉,但愿能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减少对自己生出的别样情感。
“好,奴婢知道了!”竹袖点头道,心里却暗自奇怪道,怎么小姐没叫他“小景尘”了。
竹袖憨笑着摇头,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嘛,嘿嘿,这样只有小姐叫我小竹袖,多好!
越莘仍在思考下一步,并未注意竹袖的神色表现,接着又说道:
“对了,竹袖,你与府中下人的关系也熟络,今日趁此机会暗地里都旁敲侧击试探的问问他们,看看到底有哪些下人亲眼目睹了九月九重阳云简落红一事,还有,记得把那日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与跟我同说。”
“哦哦,好嘞,小姐!”竹袖回过神来答应道。
“嗯,若你今天还有时间,就再去问问他们,娘亲和云姨娘一起坐的马车如今放置在哪里?”越莘手指敲了敲案面,继续沉静说道。
“是,小姐!那奴婢就先去找江景尘了。”竹袖一声应下。
“嗯,你去吧,就多辛苦你一下了。”越莘欣慰的笑了笑。
“没事儿,小姐。”话一说完,竹袖便匆匆离去。
竹袖走后,此时的屋内变得静寂无声,惟有听见窗外微微拂过树枝的沙沙声。
越莘缓缓来到铜镜妆前坐下,对着铜镜,慢条斯理的扶了扶发间的紫兰白玉簪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拿起台面上的珐琅镶金胭脂盒,用手沾了少许口脂,点抹在唇上。
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脂粉,接着又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淡紫烟纱罗裙,看着镜子里眉目轻灵,面容明媚的样子,她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冷意与嘲讽,自言自说道:
“云简,看来,我得好好拜访拜访你了。”
不觉间已是下午时分,秋天时节的云渺阁,种植的各色草木有些许枯萎败落,周围到处是静寂一片,仿佛预示住在此地的女主子,发生无尽悲伤与痛苦之事。
越莘刚走到云简的房门口,想伸手拍拍门,便听见里面出现胆战心惊的尖戾声,“滚你给我滚!”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顶着红色巴掌的丫鬟匆匆地打开房门,神色害怕胆怯的从里面出来,一见到屋门外站着的越莘,慌忙的垂下眼帘,跪地作礼道:“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嗯,你下去吧。”
“是,谢过大小姐。”
“谁?是谁在外面?”里面的声音徐徐传来。
“云姨娘,许久未见,你可还好?”越莘踏进门内望着云简,露出轻灵明媚的笑容。
在床上躺着的云简冷冷的看着依旧自然惬意的越莘,再也没有往常那般的温柔贤惠,尖酸刻薄道,毫不顾忌道:
“哟,这不昨晚就听说翠荷说,咱们丞相府的越大小姐专从书院回来了呢。今天可是来看看妾身的凄惨模样?如今你已见到,可是满意了?”
“唉,云姨娘,你这般说话就不好听了。你那以往对着爹爹、娘亲与我惺惺作态的扮数呢?怎的说没就没了?”越莘带着笑意睥睨她一眼,继续慢慢悠悠的端坐在椅子上,独自倒了一杯茶,悠哉乐哉的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