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敬岁岁又年年
阿欢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在自己房间了，眨眨眼又眨眨眼，并没有闹人，只是喊人过来穿衣，然后扯着丫鬟出门“找阿乐，找阿乐”，丫鬟有些为难，姨娘没发话，她，不敢啊！
而此时赵姨娘难得早起，本来想着女儿好几天没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的，这倒好，好不容易等到女儿醒来，张嘴就要正院的人，胸腔的一团火越烧越烈，灼的人心痛……
小桃红没心没肺的：“公子小姐的感情真好，以后小姐有公子撑腰，再好不过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女儿有哥哥做仪仗，才能嫁得好，也不担心出嫁了受委屈！”赵姨娘眉头舒展开，站起来，“走，陪小姐去找哥哥玩！”
牵起女儿手，缓缓前行，好似所有的不甘都已消散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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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郑氏正在安排节礼，春梅拿着礼单一份份的递给她复核，不时的她或添或减的指示下去，“家里的节礼走了几天了？”
“回夫人，家里的节礼已经走了两天了，估摸着再有两天就到了！”春梅回复。
“嗯。另外，宋县呈家再添一成吧，毕竟他们在这边经营的久了，是老爷的左膀右臂！”郑氏斟酌一下，才道“单独备一份礼送到孙大夫那里！”
春梅犹豫片刻，才又征询：“夫人，只送孙大夫，其他大夫不送吗？”
郑氏揉揉太阳穴：“无妨，今年小姐生病，孙大夫来看过，说得过去！身为母亲才明白，孩子生病比自己生病还难受！家中两个幼儿，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这样，孙大夫的你亲自送去给他家夫人！”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春梅告退。
夏雨禀报“小姐和姨娘来了！”
郑氏点点头，夏雨方出门迎人。阿欢看见郑氏，挣脱赵姨娘的手，快走几步，扎到郑氏怀中，“母亲，母亲，阿乐呢？”
郑氏拍拍她的后背，“哥哥还没起床呢，阿欢勤快，去喊哥哥好不好？”
待被委以重任的阿欢欣喜离去，郑氏开口询问赵姨娘：“妹妹家中可还有兄妹？”
赵姨娘一凛，“姐姐晓得的，妹妹母亲离世已久，父亲前年去世后，家中再无亲人。”
“是吗？”郑氏问了一句便不再说话，沉默和静谧让赵姨娘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过了许久，郑氏才又补充：“妹妹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到马上过年了，是否安排节礼过去，妹妹虽为妾室，但老爷待人宽厚，辛苦养育的子女该有的孝敬也是通融的。”
赵氏沉默许久才回答：“谢谢姐姐为妹妹着想，妹妹家中却无家人。”
郑氏点点头“知晓了妹妹，无意揭了妹妹伤心事，还请原谅姐姐！”‘
赵氏不语，低着头不晓得在想什么，好似没有听见郑氏的话。
兄妹二人相携着走来，尤其阿欢脸上的笑容，晃走了刚才的尴尬与不适。谢云已去处理公务，年节将至，所有事务要在这几天完结，然后梳理总结，寓意今年事情今年毕，明年便不再忙碌。所以这几天日日早出晚归，如不是阿欢生病，也许几人并不能常见到他。
丫鬟们摆上早膳，伺候主子们用膳，席上除了阿欢和阿乐叽叽喳喳“吃这个”“吃那个”，郑氏与赵姨娘都有点沉默，用完，赵氏不好意思请退：“辛苦姐姐，我为公子小姐做的衣服尚未完工，还请姐姐允我回去~~”
郑氏摆摆手，“无妨，左右他们两个人玩也不用人陪，我让春梅他们看顾这点就行，你自去忙你的，只是仔细伤了眼睛，两个孩子知晓你的心意的”。
赵姨娘笑着离开。
一路笑着，只是走至自己小院时，强撑着的笑便好似轰然倒塌，只剩下苦涩的味道裹得她自己都难受。
小桃红留在房外，赵姨娘进了内室，打开自己来谢家时背的那个小包袱。
两件旧衣服，一根银簪，一根玉簪。
赵姨娘看着这些东西，又好似穿过这些东西看了很远，耳边好似听见离家那晚父亲母亲背着她说的话。
“那人说了只要女儿送过去，就给儿子升官。儿子跟着他才能走的更远，我们其他不用做，他就给儿子摆平。你别舍不得。”父亲低声叮嘱母亲。
“一个丫头罢了，哪有儿子前程重要。”母亲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那人真的要给儿子升官？”
她站在门外，举起的敲门的手再也没有落下去，慢慢的转了脚步，回去了，一时觉得方才的都是幻觉。都是假的！
回到房间没过多久，母亲提着包袱过来，哭着对她说：“女儿啊，母亲舍不得你，你哥哥被人拿刀扣住了，说看上你了，~~”后面的她没听见，只是机械的接过东西，扭头朝她磕了一个头，然后坐在那里等着，不发一言。
当时想什么呢？当时想着如果她没听见那一番话多好，至少走的时候会知道家人是疼着自己的，看母亲哭的多心疼！后来又庆幸自己听到了那一番话，不清楚什么感受，五味杂陈？不，只有疼！
后来一个黑衣人过来接了她，却不是主人看上了她，而是给她一个死人和一个户籍，告诉他那个是她以后的“爹”，以后她姓赵！告诉她，让她进去衙门，然后把她和那个“爹”摆在了闹市，她跪着不哭不闹，连指派的黑衣人都不清楚她想什么。然后那天碰见了谢云和郑氏。
那天的老爷和夫人哦，他们好似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然后她躲在这个小院里，不想走了。
为了一个官位把自己卖了！
卖了啊！赵氏的眼泪无声的流着，那天埋葬那个人的时候，她就看着，她想，以后就当“爹”死了吧，所以，她是真的没家人了！
那个银簪，赵氏知道里面有个东西，黑衣人说了如果联络她打开就可以。
那个玉簪是她离家时戴的，所以她的父亲母亲只给了一身旧衣服！
泪流的更汹涌了，赵氏却感觉不到痛，手机械的系上包袱。
颤抖的手捂住嘴巴：“我敬岁岁又年年，岁岁年年待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