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年酒
正月里，日日吃年酒。
程怀远先前请了兄弟几人在会仙楼开怀畅饮。
刘勇、曹鸣等人，又算着日子，一一回请。
户部右侍郎沈希茂也送帖子来，邀请程怀远一家人去沈府做客。
隔天，程府又还席，请沈家人来府上吃饭听戏。
忙了五六日，才得空歇息。
正月初八恰逢叶泽庭生辰。
叶桐安送来帖子，请程怀远等人去府上吃席。
武定侯府距离宁国公府，不过两个坊市的距离。
程家人共乘一辆马车，到垂花门前，男丁与女眷便各自分开。
男子们在前院厅堂就坐，吃茶清谈。
女眷们在后院，赏花拉家常。
待宾客到齐，同时开宴。
此次饮宴，一来是年节里，为了亲朋好友小聚。二来，是为给小儿子庆生。因而叶桐安只请了至亲好友，众人彼此熟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叶桐安陪同众人游湖赏花。
武定侯府的宅子，虽比宁国公府小一些，却胜在有一片天然湖泊，水系与外河相连，因而自成一趣。
程维舟、罗云庆几人皆预备了两份贺礼，一份进府时交给管家，一份随身带着。
寻到空闲，边向叶泽庭祝寿，边将贺礼亲手交给他。
松文将贺礼送回醉石小筑。
云文陪着叶泽庭几人一起游湖。
冬日里，原本湖面冰封，舟船通通不能行驶，无甚意趣。
但郭珠妍早早就吩咐下人，想出法子，将湖面化冻。
暖房里又培育了许多牡丹、茶花、兰花，穿插布置在湖岸两旁，一眼望去，好似春暖花开。
“外头怪冷的，我在暖阁中歇息便好，你们自去玩耍吧！”
老太太孟氏年纪大了，受不得凉，懒怠出去。
“母亲，那我便在暖阁里服侍您，弟妹招呼客人去玩吧！不必管母亲这边了，自有我呢！”
梁氏将绣墩挪挪位置，靠近老太太脚边，伸手替她捶腿。
“早就听闻叶家大太太贤良孝顺，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是自然，大太太素有贤名。”
郭珠妍对旁人的议论只作不知。
咬咬牙，上前低眉顺眼劝道。
“母亲，画舫上有帷幕，也放了许多炭盆，定然不会冷呢！儿媳知您喜爱风雅之物，那湖中有一奇景，是特意为您布置的，您老人家就疼疼儿媳，亲去瞧一眼吧！”
孟氏低垂眼眸，打量了郭氏半晌。
“也罢。既然是你的心意，就去瞧瞧吧。”
环佩叮当，乌泱泱一群人动身登船。
待女眷们登上画舫后，男客这边穿过巷道，前往后院码头。
程维舟望着小路两旁繁花似锦，忍不住好奇道。
“叶三，你家冬日里还能游湖赏花啊？我瞧着这花开得正好，费了不少心思呢！”
叶泽庭微微牵动嘴角，似笑非笑。
“冬日游湖，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只是那湖中有稀奇的景致看，才劳烦你们一道去瞧瞧。”
郭清禾接过话头，如数家珍。
“哼！自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最为难得的是，这些花都是姑母着人培育的稀有品种。你们瞧那棵，六角花冠，塔形层次分明，花瓣上还有彩色斑纹，是最富盛名的十八学士。”
郭清禾走在几人前头，侃侃而谈。
“你怎么没上女眷的画舫？跟着我们像什么样子？”
叶泽庭轻声责问。
“表哥，姑母和母亲都不管我，你就别来说教了吧？真像个老学究。”
刘森早就把叶三当自家兄弟，见小丫头说话不客气，抢白道，“不都是花吗？还要分个稀有普通，有啥意思？”
程维舟虽然不懂花，毕竟是女孩子，倒也喜爱赏花。
“物以稀为贵嘛！你瞧那朵，通体粉红，却镶着一圈金边，实在是稀奇有趣。”
叶泽庭原本认为，母亲费尽心血折腾这一出，实在劳民伤财。
现下见有人直言欣赏喜欢，骤然懂了母亲的心境。
高山流水遇知音，实乃人生幸事。
嘴角微扬，轻笑道。
“湖中的景色更好，咱们快些上船吧。”
叶泽辰停下脚步，回转头看看身后的人。
三弟正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一道，有说有笑，落下一大截。
以往他总是一个人闷在府里读书，话也少。
这次回信，竟然写了整整两页纸，只为分享他的至交好友们做的趣事。
希望他能朝朝欢喜，岁岁安宁。
“阿辰，在看什么呢？纪公子也是从北境回来的，你们正好聊聊。”
“来了。”
叶泽辰加快脚步，跟上两位堂哥的步伐。
湖水清亮，偶有薄雾。
舟船缓缓在水面穿行。
男客人数多，叶府安排了两艘游船。
年轻小子们不愿被管束，上了同一条船。
“表妹，你又偷偷混过来了。方才舅妈还在派人四处寻你呢！”
叶泽辰知晓表妹和三弟在一处，事先打发了管事妈妈去回禀。
如今同乘一船，少不得说她两句。
“你是偷偷跑过来的？方才不是说得到母亲和舅妈允准了吗？”
叶泽庭没想到郭清禾的胆子愈发大了，都敢撒谎骗人。
“我可没说她们允准了。只说她们不管我。”
郭清禾撅着嘴，假意生气。
一时将几人的话都堵住了。
“大家游湖赏花，看的风景不是一样吗？你跑到咱们这边来，可是觉得有别样的风光？”
几次接触下来，程维舟觉得，这小丫头的性子，和青黛有些相似，都很好玩。
本来打算等着她呛回来，两人好斗嘴解闷。
谁知郭清禾涨红了脸，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便躲到叶泽辰身后。
“罢了，既然随我们上了船，就乖乖跟着你三表哥。沛霖，来把你姐姐看好，别让她乱跑。”
郭沛霖隔着几人伸出脑袋，“大表哥，我哪里管的住长姐啊！你就别为难我了。”
“谁要你们管着了？我坐着喝茶不成吗？大表哥，二表哥在那边喊你了，你快去吧。别来操我们的心。”
郭清禾待脸上的红晕平复，才自顾自落座。
也不与旁人斗嘴说话，沉默坐在桌案旁，两眼远眺，好似真的在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