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回报（一）

    程维舟挠挠头，皱着眉，疑惑不解。

    青黛见自家娘亲出门了，松了口气，嘴快问道。

    “夫人，若是将珊瑚树退回去，不是打人家脸吗？这样岂不是要结仇？”

    崔南棠摇摇头，温声细语。

    “你们心思单纯，没有洞悉此举的用意。我前头说了，周学士家不喜奢靡，若是一反常态，送出珊瑚树，必定有求于人。他家与我家素无来往，送这么重的礼，可见所求之事，不简单。而我们家，是断断不能帮这个忙的。直接将珊瑚树退回去，便是婉言谢绝，明确告知他们，我家的态度。这样做，不会让人家误会，更不会误了人家的正事。”

    “果然是门大学问。如此说来，人情往来牵涉甚广，若是没摸准背后用意，稀里糊涂收下来，反而会结仇。”

    “这便是我要你们学做账、回礼的原因。现下你年纪小，收的礼无非是文房四宝，书画之类的东西。回错礼，也无甚要紧。等进了国子监，同窗之间四时八节常来常往，也能比照着好友的回礼，摸出门道。可若是考上秀才，中举人，乃至金榜题名，送礼时便需多加小心。”

    程维舟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肩上一轻。

    “母亲，照这样算起来，时日还长，我可以慢慢学，不必急于一时。”

    崔南棠知晓她想偷懒，却不能惯着，正色道。

    “要投其所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况且，回礼还要看各家的姻亲故旧关系。有些人家即便送的节礼少，若他家与别家沾亲带故，咱家也需多回一些，以示敬重。京中官员甚多，想要摸清他们的喜好和亲朋关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需长年累月的积淀。”

    “若想了如指掌，确实费时费力。”

    “我现在教你这些，是提醒你，进了国子监，别光顾着读书，也要花心思多留意。倒不全是为了回礼，京城圈子里的人情世故，都是遵循这一套规矩。不要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缘故。”

    崔南棠以往是个直脾气，哪里懂得这些。倒是许妈妈，时常提点自己。

    后来女儿在外头被欺负，自己讨不到公道，才知晓，一味躲在府里，只会被人欺负得更惨。

    母女两人相依相伴，一路走来，个中艰辛，冷暖自知。

    “母亲，您学会这些，花了不少功夫吧？辛苦您了！”

    程维舟抱着崔南棠的胳膊，小脑袋依偎在母亲怀里。

    这些年，爹爹在沙场拼命搏杀，立下赫赫战功。

    母亲在京城苦心经营，护全府上下周全。

    纪师父和许妈妈费力劳心，保府里安宁。

    风平浪静的生活，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你进国子监，是我万万没料到的。从前不想拘束你，总觉得以后有大把时间，教你这些内宅生存之道。现如今你要去外头，我手伸再长，也够不着。大树底下不长草，需得你自己练出真本事，才能灵活应对。”

    “母亲，我不偷懒啦，一定好好学。”

    “说起来，我也只会内宅的一些手段。等你爹和纪管家忙完，便让他们教在外头行走的诀窍。你们都好好听，用心学，三个人在一起，遇到再大的事，大家有商有量，总不至于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困于险境，自救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