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情往来（一）

    “想与我结交？”

    程维舟惊讶问道。

    “纪伯伯，他们与我结交图什么？这些年礼送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我想不明白。”

    如今朝堂上，最火热的话题，就是青苗法和卫所制。

    这两个改革举措，灵感皆出自程维舟，并且还是正主亲口承认的。

    萧济川爱才更惜才。

    只在两个方略定调的时候，顺嘴提过一句，说程维舟是个有大智慧的孩子。

    后面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方案细则的执行和优化事宜上。

    圣上虽然只提了一嘴，但金口玉言，众人心里都有杆秤。

    宁国公家的两个孩子，本来就极得圣宠。

    说是误打误撞也好，说是沈大人和宁国公抬举也罢，程维舟终归是得到了圣上旗帜鲜明的夸赞。

    如今他家世子于社稷有功，是不争的事实。

    加上前朝后宫，早就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因而京城各府，大多有意与宁国公家结交，把过年走礼，当作大事来办。

    程怀远不希望女儿翘尾巴，便只和纪风通了气，连崔南棠都不知晓个中缘由。

    陡然见到这么多的礼品，她也吓了一跳。

    崔南棠见纪风未立刻回答，反而紧锁眉头，便知晓背后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许是你前阵子，在京城折腾出来的动静太大。你不是还得了程少侠的美名吗？京官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伙传来传去，就知晓了你的事迹。敬仰你的人品，故而主动示好，想要结个善缘。”

    “母亲的话有道理。我在京城名声大噪，吸引来一群同道之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如此，就由我来理账，也好心中有个底，往后去了国子监，与人打交道，心中更有成算。”

    纪风张张嘴，打算说出实情，可深思熟虑一番，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阿平这孩子，为了一个“程少侠”的虚名，已然格外得意。

    若是知晓得到圣上夸奖，那还了得？

    还是国公爷考虑得周到，孩子终归年轻气盛，缺少历练，需再好好修行。

    “我把库房的账本带来了，照着这些理账就成。麦冬和青黛也学一学，往后水云间对账时，你们也好为世子分忧。”

    “是。”

    三人认真学怎么记账。

    崔南棠在一旁看话本子，顺便指点一二。

    纪风等到她们理出头绪，便回了前院。

    还有几日就到除夕了，府里接下来大大小小的宴席，新年张灯结彩、更换应景花草器物，桩桩件件都不简单，得紧锣密鼓办起来。

    外头的瓢泼大雨接连不断。

    雨水顺着屋顶瓦片，汇聚到廊下，注入堂中水池里，声音清脆悦耳。

    程维舟理账的间隙，揉揉脖子，抬起头，望着廊下的水柱，好似林间瀑布，顿时心神愉悦。

    感觉脑袋都轻松不少。

    简单用些午膳，又接着埋头，造册登记。

    从早晨算起，三人整整忙了大半日，才将一屋子的礼品归置妥当。

    程维舟伸伸懒腰，揉着发酸的胳膊，朝崔南棠撒娇。

    “母亲，我们都理完了。这理账管家的事，倒比读书写字，还要累上几分。”

    “哼，你从前，还觉得内宅的事务简单清闲，瞧不上，更不愿意学。如今感受如何？”

    “现下才知晓，我是不知天高地厚。内宅的门道和弯弯绕绕，一点儿都不比读书科举少，我都快绕晕了。”

    “现在就绕晕了？理账是最基本不过的。等我教你怎么回礼，你才知晓人情往来是门大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