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少年人

    “好，我就不假客套了。眼看又下起雪，天冷路滑。殿下和叶公子，回去路上慢着些。”

    “唔……回去？谁要回去？都不准走，接着喝！姓罗的，你人呢？”

    刘森醉意十足，眼睛迷迷瞪瞪，都快睁不开了，还叫唤要接着喝。

    “爷爷我在这儿！”罗云庆大喝一声，“你都喝趴下了，是想回去躲着哭吧！”

    纪扬和萧、叶两人无奈对视，摇头轻笑。

    抓起两人丢进马车，抱拳行礼，互相告别。

    宁国公府流光阁。

    “怎么了？时辰不早了，怎么还不睡？莫不是鹿肉放凉，吃坏肚子了？”

    程怀远时不时翻个身，闹得崔南棠不得安睡。索性起身，伸长手，摸摸自家夫君的额头。

    程怀远闻言，又翻了个身，面向崔南棠，轻声道。

    “放心，没吃坏肚子，酒菜都是热乎的。”

    伸手将锦被拉起，盖住妻子的肩膀。

    “天气冷，你别冻着了。”

    “那是朝堂上有不顺心的事？圣上不是要你主持卫所制的改革吗？难道有人故意使绊子？”

    “夫人真是冰雪聪明！”程怀远笑着拍马屁。

    “少贫嘴。实在睡不着，就跟我说说，有人分担，好歹能解个闷。”

    程怀远长叹一声。

    “唉……是兵部的丁大人。没想到他武将出身，心里的弯弯绕却多得很。我这些时日，尽碰软钉子。卫所制改革的细则，一直悬而未决。”

    “丁大人？你上回狠狠得罪的那个兵部尚书？”

    “正是他。”

    “他还挺记仇啊！你要他早些发抚恤金，又不是为了发到你自己的口袋里。他整日推三阻四，又讲不出个道理来，原本就是他理亏！”

    “他这回有高人指点，寻到的托词都十分在理。我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他背后的高人真是缺德。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被他们一再拖延，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不知道，安插人手倒是真的。他们趁着拖延出的这段日子，四处走动疏通。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打算处置。”

    “那就没辙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的许多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兴许到了他们那个年纪和地位，你说的话才能一呼百应。”

    程怀远躺平身子，将胳膊枕在脑后，盯着帐幔顶。

    半晌才出声。

    “事在人为。只是如今的我，还不够资格，同他们抗衡。”

    “别着急，情势会好转的。说点开心的，我昨日串门，听成国公夫人说，现如今，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在张罗赈灾和安置将士的事。老百姓的日子，终究比以前好过一些了。”

    “是啊，还是咱们阿平起的头呢！”

    “襁褓里丁点儿大的孩子，眨眼间也长大喽。往后的朝堂，终归是他们的天下，我瞧着京城这一批孩子，比咱们这辈人纯良，也愿意下力气、干实事，造福百姓，往后定能造就一个没有党争的盛世。”

    “但愿吧！”

    程怀远唇角微弯，畅想将来的繁华盛世。

    “南棠，我想把玉佩传给阿平。”

    语气淡然，仿佛在商量明日早晨吃什么。

    崔南棠却陡然一惊，睡意全无，急忙问。

    “是那块玉佩吗？”

    “没错，那块双鱼佩。”

    崔南棠侧过身，沉默不语。

    程怀远知道她生气了，轻拍妻子肩头，柔声解释。

    “瑾儿如今还没有下落，他手上那半块双鱼佩也还未现身，我不得不从长计议。交给阿平，只是为了保护她，并不打算告诉她玉佩的秘密。倘若以后时机成熟，再说也不迟。”

    崔南棠猛然转过身，瞪着面前的人。

    “你……罢了，那玉佩是个烫手山芋，你得小心些，别反倒害了女儿。”

    “放心，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