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卫所制（二）

    “还请圣上恕罪！微臣未依照规矩呈递奏疏，确实有错在先。诚如陛下所言，如今十万火急，确实顾不得许多了。”

    程怀远目光坚定，神色坦然。

    “京郊突发雪灾，朝廷为了赈灾，忙得焦头烂额。或许已经忘了，还有一群人，从边境回来已有月余。他们，是征战在外、保家卫国的百万将士。他们，是不应该被遗忘的铮铮铁骨。如今已到腊月，他们从热切期望等到心灰意冷，许多人生活没有着落，前途更是渺茫。”

    “程大人这话，老夫不敢苟同。”

    丁明山嗤笑一声，咬牙切齿反驳。

    “前些日子，程大人压着兵部，签批抚恤款的情景，老夫还历历在目，不敢忘怀。近些时日，朝堂上也一直在商议军士们的安置方案，怎么反倒红口白牙，污蔑我们将百万将士忘了呢？”

    “丁大人所言不虚。抚恤款确实都及时发放下去了。可还有许多人，在翘首以盼，等着朝廷分派差事。光是我手中，就收到不少将士写的陈情书。”

    “程大人自己也说了，关系到百万将士，不是一个、两个人。安置这么多人，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完善的章程。程大人见自己的方略迟迟未被采纳，便兵行险着，提出改革军制，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丁大人，在下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程怀远自北境回来后，已渐渐知晓，京中的派系斗争形势日趋严峻。

    只是没料到，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也能被权臣们找到争权夺利的空子。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程怀远心中打定主意，要为百万将士谋个出路。

    暗暗告诫自己，务必平息怒火、镇定下来。

    “卫所制，旨在通过设立军户，达到父子相继，世代为军的目的。由朝廷统一发放俸禄，分配专用的田地。以卫所为编制，将邻近军户们集中到一处，能有效调动百万将士的积极性。闲时务农练兵，能自给自足。战时参军，能就近供应粮草，及时补充兵员人数。”

    “这法子听起来，比现如今的募兵制省钱省事。”

    萧济川听懂其中关窍，一语道破。

    “陛下圣明，正是这个道理。前朝也是采用募兵制，可到后期，养兵之费，在天下十之七八，财政负担极为沉重。再者，花大把银钱招募而来的人员，良莠不齐。长此以往，军纪败坏，势必大大折损战斗力。”

    “宁国公所言极是，军制改革，也是老朽一直愁肠百结、苦苦求索的问题。”

    中极殿大学士周元承听了半晌，主动出列，力挺程怀远。

    “周老有何高见？不妨一道说出来。”

    周元承身为三朝元老，学识渊博、高风亮节，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声名显赫。

    萧济川十分敬重他。

    “老夫不熟悉军中事务，其余细则，还需宁国公补充完善才好。”

    程怀远忙长揖到底，表示感谢。

    “只是有一事，想问问宁国公。”

    “周大人请讲！”

    “军户世袭，好比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何保障公正客观划定军户？若是闹得民怨沸腾，怕是要吃力不讨好。”

    “周大人，军户不是由朝廷来强行划定，是由将士们自行选择。若不愿入军户，朝廷可补偿一笔银钱，嘉奖他们的忠君爱国之心。”

    “嗯，如此一来，便皆大欢喜。”

    周元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容德，你快些拟定细则，呈递给兵部。”

    “是，微臣领命。”

    “丁爱卿，你们兵部，也趁着这段时日，群策群力，快些拿出军制改革的最终章程。”

    丁明山张嘴，还欲再辩。

    可前排的文渊阁大学士余介平微侧身，朝自己摆摆手。

    丁明山只得咬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