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主意（一）

    “这位沈大人的脾气怪得很，非要当面问阿平。可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慌慌张张走了。”

    崔南棠撩起纱帘，走到外间，朝院子里张望。

    沈希茂健步如飞，早就出了清风院。哪里还看得见他的身影。

    “或许，仅凭短短几句话，他便解开了心头的困惑。”

    程怀远摩挲着茶杯，细细回想，方才他们二人间的对话。

    “爹爹，我前些日子去石桥村时，你曾叫我留心，了解胡大哥他们的生活境况。咳咳……”

    听见女儿的咳嗽声，夫妻二人快步回到内室。

    “现在还操心那些事干嘛？你不是都把他们安顿好了？好好养病才是正理。”

    崔南棠用帕子轻轻擦拭女儿的嘴角，十分心疼。

    “孩子既然想说，就让她都说出来。依着她的性子，若是不说完，晚上恐怕都睡不着觉。”

    程怀远素来知晓女儿的个性，不是个心里能藏事的人。

    “嘻嘻，爹爹，我就说一句。还请爹爹想想办法，多帮些战场回来的将士，他们如今的生活着实不容易。”

    “你爹何尝不想帮忙？大兴王朝是在连绵战火里建立的，打仗时花钱如流水，国库早就空虚不已。正是因为没有银子，许多事都办不成。他精心筹划的方略一直被人挑刺。”

    “爹爹，沈大人方才说，调动百姓的积极性是件难事。我恰恰觉得，要想真正安置百万将士，就得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哦？此话怎讲？”程怀远一听这话，来了兴致。

    “爹爹，你想，如今朝廷缺银子。可银子，还不是人挣来的？所以，在你们看来，或许百万将士是个大麻烦。可在我看来，那是许许多多的人才和壮劳力。”

    程维舟伸出手，挠挠头，停顿片刻，又接着说。

    “就像我的水云间和荒地。我花银钱置办铺子和田地，再雇胡大哥和村民们来做工，天长日久，就会有收成。这样下来，成本最小，收益最大。大家都能从中获益，有长久、稳定的进项，不仅能安抚人心，最后我还能得到一间生意红火的旅舍和一大片良田。”

    “积极性？人才和壮劳力？成本最小？长久、稳定……”

    程怀远紧锁眉头，喃喃自语，仔细琢磨。

    刹那间，脑中灵光一闪，爽朗大笑。

    “哈哈哈……咱们家阿平，是有大智慧的人!”

    随后急匆匆出了清风院。

    “你爹怎么也古里古怪的？”

    “谁知道呢？或许爹爹也想到好主意了。母亲，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不用守着我了。我同麦冬他们一起用饭就成。你抽空去瞧瞧爹爹，兴许他又忙得顾不上吃饭。”

    “你啊！一天到晚就顾着操心别人，真像个小大人了。”

    沈希茂心急火燎回到府里。

    一头扎进书房，奋笔疾书。

    沈江河知晓父亲今日去了程府。

    但老爷子行事一向随心所欲，不容外人过问。

    自己下朝后便独自回府，用完午膳，就接着赏鉴戴先生的新作《灵谷春云图》。

    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傍晚。

    下人来禀报，才知晓老父亲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还不许外人打搅。

    天色渐晚，急忙拉上小儿子，赶去老爷子院里。

    “父亲，您在程府发生何事了？可是他们言行粗鲁，怠慢您了？”

    沈江河一出口，便责怪起程家人。

    沈星言望着自己的父亲，欲言又止。

    “别胡说！回你院里去，我正在写奏疏，别来聒噪！”

    沈侍郎隔着门，大声喝斥一句后，便不理会外头的人。

    沈江河碰了一鼻子灰，急忙住口，悻悻看向自家儿子。

    “笑什么笑？看你老子被斥责，你就如此高兴？”

    沈星言心中正畅快，没来得及收回翘起的嘴角。

    “你们在外头吵吵嚷嚷干什么？早些散了！明日我有要事上奏，还在润色奏疏。正写到关键处，别打乱我的思路。”

    两人连忙噤声，蹑手蹑脚离开书房。